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娉婷的背影仿佛僵住了一样,半晌才幽幽传来一句,“我什么也不想,他也什么都不需要做。”
“姑娘……”
“谁注定了要和谁一辈子守在一起?白娉婷难道就不可以离开敬安王府或楚北捷?”
娉婷截断她的话,语气渐转坚定,“我从小受王爷王妃教导,要忠君,要爱国,要持大义,保大局。
如今又有什么好下场?人难道就只能顾着大义、大局,就不能为自己活一次吗?”
她转身,俯视已经愣住的醉菊,徐徐道:“你们都道我聪明,聪明人做事就一定要讲道理,有理由,被人问了千万个为什么,都要答得毫无破绽?醉菊,我不管你家王爷有多大委屈,有什么天大的理由才赶不回来,我再不想听见他的名字,再不想看见他这个人。
我不是朝廷上的文武官员,每个决定都必须头头是道,我只是个活生生的人,我喜欢哪个,我恨哪个,难道我自己做不得主?我想一个人带着孩子安安静静活着,难道就不可以?”
声如琴声般清澈,余音散尽,屋内寂静无声。
醉菊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天下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楚北捷两者择一,他选择了保全王族,选择了伤害娉婷。
那么,就让他继续保全王族吧。
那么,就让白娉婷远去吧。
再不得已的选择,也是选择。
再不得已,也有了伤口。
伤口在,心怎么会不疼?
谁注定要与谁一辈子守在一起?
白娉婷也不过区区一女子,为何偏偏要强求她想着大局,想着大义,想着国家百姓?
不讲理的人一辈子不讲理也无人诟病,素来讲理的人一朝想随着自己的心意行事,却受到责怪。
世事就是如此,比人更不讲理。
看着娉婷两腮被泪水浸湿,醉菊忽然明白过来。
她仍爱着楚北捷。
爱得深,才会恨得深。
恨楚北捷的负约,恨他们两人都是一样的命,永远被大义大局牵制着,受尽断筋剐骨的伤,却永远无能为力。
大义大局之前,要保留一点纯粹的爱意,竟是如此之难。
这纤柔人儿要的,她不顾一切要的,是她永远不可能得到的。
得不到,就舍弃吧。
舍弃了,就不回头地逃。
逃开楚北捷,甩开如附骨之蛆的国恨家仇。
“白姑娘,做你想做的吧。”
醉菊睫毛颤动,坠下一滴晶莹的泪珠,仰头看着娉婷,轻声道,“这一辈子,人要能为自己做主一次,那该多好啊。”
仿佛是,快融化的冰层被最后的一锤子凿穿了。
娉婷惨淡的容色蓦地一动,猛然跪下,搂住醉菊。
醉菊也紧紧搂住她,咬着唇,忍着哭泣。
做吧,做吧。
人生一世,要爱,要恨,要做主,要抗争。
要追那抓不到的天上的风。
“别做聪明人了。”
醉菊在娉婷耳边哽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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