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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未婚夫真长得很丑?”
“还好吧,”
谢云淡淡道,“一个世代只能内部通婚的氏族,最后还能剩下多少人?又要适龄又要未婚,选择余地很少的。”
“那你呢?你也愿意当这个幌子?”
谢云扬起脖颈,闭上了眼睛,胸膛深深起伏,几乎是虚脱般长长吐出了一口颤抖而酸涩的热气。
他脸上其实并没有什么表情,这是多年来在政权中心起落沉浮而养成的习惯,即便是情绪极度强烈的时候,他都不会给旁人瞥见任何多余的表现。
但单超突然能感受到那种无可奈何的、几乎窒息的,在自责的沉重枷锁下撕裂般剧烈的痛苦。
“我错了,”
他第二次重复这句话,缓慢地喃喃道:“现在就……在承担代价啊。”
突然灵堂大门从外被轻轻叩了几下,单超看看谢云,他似乎对外界失去了一切反应。
半晌扣门声停了,马鑫在外面紧张地唤了句:“统领?有、有要事回报。”
谢云的神色与其说冷淡,不如说是麻木。
单超试探地向门口挪了两步,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于是走过去打开了一条门缝。
马鑫挤进来,首先看到地上一口没动的参汤,立刻用“你怎么这么没用”
的指责目光瞥了眼单超,才躬身道:“统领,对当日在场侍卫的排查问询已经完成了。”
谢云背对着他们,漠然道:“如何?”
“实在……实在找不出是谁射出了那根……害了杨姑娘的箭。”
马鑫吞了口唾沫:“按理说此事东宫该报上去领赏,但奇怪的是侍卫中也没什么动静,仿佛只是现场乱箭齐发,流矢误中了她……”
“看来北衙的威慑力比圣上的赏赐要大啊,”
谢云听不出是讥嘲还是叹息地道。
马鑫不敢回答他。
“查不出来也没事。”
又过了一会,谢云低声说:“此事定是戴至德临时讨得圣上口谕而致,既然是东宫侍卫军放的箭……那便记在东宫账上好了。”
那声调明明很平淡,最后几个字却有种刻骨的意思,马鑫不禁闭住了呼吸。
“没事了,你下去罢。”
马鑫又抱拳一欠身,轻手踮脚退出灵堂,离开前狠命对单超使了个眼色。
单超迟疑了下,问:“你想让我也走么?”
即便这“成亲”
跟他原本以为的不是一回事,但谢云不吃不喝守了这么些天的灵,单超心里还是有些难以言说的复杂滋味。
他只当谢云会毫不犹豫地叫他也出去,继续一人在此独处;但出乎意料的是谢云慢慢侧过脸,干裂失血的嘴唇动了动,仿佛想说什么又停住了。
“……没关系。”
他轻声说,“你也可以走。”
单超一脚悬空迈出门槛,突然动作停住了。
那一瞬间心头涌起的是狐疑和不可置信,但紧接着,他确确实实地意识到了什么——
谢云不想让他走。
虽然话没说出口,但……多少年来的朝夕相对,让他突然就懂得了那丝叹息背后的意思。
单超转身关上门,走到供桌前,重新端起参汤微笑道:“你起码喝一点吧!
喝了也不耽误你继续守着,不是还要守今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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