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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里的人一动,我就醒了。
贴面去试他额头的温度,仍旧是烫,但已比晚膳时好了许久。
麟儿睁开眼睛,神色迷蒙地看我一会儿,慢慢偎了过来。
不多时,又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我在他眉心轻轻印下一吻。
麟儿生病了。
他这几年身体一直康健,无病亦无恙,未曾想偶染风寒,竟病了大半个月,今日更是发起烧来,整整一天都烧得昏昏沉沉。
为此事,我不知斥责了太医多少次。
一点小病,拖了这么久治不好,平白让麟儿吃许多苦头。
我虽责骂太医,心里责怪的却是自己,若非自己没照顾好麟儿,他又怎么会生病。
半睡半醒间,恍惚听到宁福海轻声在唤:“陛下,陛下……”
我猛然惊醒,忙去看麟儿,他睡眠原本极浅,病中反倒能睡得安稳些,没有被吵醒。
我猜测是北边战事的奏报,不想惊扰麟儿好眠,轻轻起身离开了内殿。
果不其然,是北方战事的奏报,只是我断然未料到,苏贤任命的主帅李惠利与军师元万纪竟是如此庸才,久战无功,更失营州!
即便苏贤已经处置了他们,可是帅位空悬,战事未息,前线形势丝毫不容乐观。
我知道,这等情况下,没有任何理由能够让我继续留在行宫与麟儿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
可是想到麟儿风寒未愈,又不舍得让他受此奔波之苦。
尚未想到两全之策,麟儿不知何时醒了,见我不在自个儿寻了过来,连鞋子也没穿,赤足踏在氍毹上,睡眼朦胧地爬上榻来往我身上一歪:“什么事?”
我抱住他,无意隐瞒,据实相告道:“安东都督何向宁趁乱反叛,与辽东勾结,营州失陷了。”
他实在是困得狠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反应过来我在说什么,等到稍微清醒了些,才凝眉道:“营州……你要回去了。”
他的语气笃定,不带丝毫疑问。
可他似乎有些不高兴,像是想说句什么,又生生忍住了,困倦地掩口打了个哈欠,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走……”
若是可以,我倒是想即刻启程。
可是麟儿病成这样……
没等我想好如何作答,麟儿病体不支,已经趴在我膝头睡着了。
轻抚他病中带着潮红的面颊,心底微酸——他问是“你”
,而非“我们”
。
如今的我,已经恨不得把麟儿揣进怀里随身带着,又怎么可能留下他一人独自回宫?
用过早膳,将奏报拿给麟儿看。
“贤儿在选贤任能方面未能得你真传啊,陛下。”
麟儿对前任主帅人选嗤之以鼻,又问,“你何时回去?”
又是“你”
,我有点生气。
“暂且未定。”
顿了顿,又道,“你身体还没好,三哥怕你路上受不了。”
麟儿一愣,蓦然沉默了下来,许久才佯作毫不在意地答道:“一点风寒而已,不碍事。
国事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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