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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皇帝拉去的。”
“父亲他——”
“贵人天相,他没什么,虚惊一场。”
张廷玉不喝酒,主随客便,二人对饮喝茶。
高士奇遂把在太湖上皇帝遇蒙面剌客的前前后后,说了个透底儿清辙,不敢遗漏哪怕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细节。
张廷玉坐在那儿,听得毛骨悚然,泥塑木雕。
高夫子话音已落,沉寂了好一阵子,方猛醒般揣摸着问:
“剌客武艺高强,既已逃遁,似难搜捕。
有没有蛛丝马迹,推断那是何方所为?”
“来无踪去无影,”
高士奇摇摇头,疲惫不堪地摊摊手,“有人看到说有颗黑痣,有撮吊毛,除此,什么卵丝牛迹也没有。”
张廷玉见高士奇余悸在胸,身心憔悴,遂起身告辞,嘱他好好在府内静养,皇上那儿有他们候旨。
回到家,夫人王氏领着丫环紫桐,在二门外探望。
早过了平时下值时间,晚饭端上桌,凉了又热,热了又凉,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仍不见老爷回府。
朝廷之事,如江南早春的天象,说变就变,夫人为他提心吊胆。
直等四抬大轿吱嘎吱嘎作响进了府门,在二门内大院里落轿,贤夫人朝夫君迎去,紫桐冲里呼喊:
“老爷回来了,准备开饭!”
张廷玉一掀帘子走了出来,夫人挽住他的手,一看他略显苍白严峻的面容,关切地问道:
“怎么回来晚了?没事吧!”
“没事。”
廷玉见到家人,立即恢复了往日和蔼亲切的笑容,这也是从父亲那儿学来的:外面的事情最烦心,也不在家人面前表露,做到吃得好,睡得香。
走进中堂,紫桐为老爷宽下袍服,顶戴、朝靴,换上宽松舒适的皂布长褂。
进盥洗室净了手,来到花厅早已备齐的餐桌前,廷玉先从乳母那边拉过五岁的三儿子若渟亲了亲,小宝贝红苹果似的脸蛋,长得活泼可爱。
他情不自禁高举着,一抛一抛逗耍着玩乐。
一会儿,王氏把若渟拉了过去,交给乳母,双双坐下用饭,一家子其乐融融。
夫人王氏,乃当今领一代诗坛风骚的大诗人、刑部尚书王士祯的女儿。
他们的婚事,就是在父亲这所居住过几十年的宰相府办的。
廷玉四兄弟都出生在此。
廷玉是老二,字衡臣;长兄廷瓒,字卣臣,康熙十八年进士,翰林院编修,官至少詹事。
老三廷璐,字宝臣,五十七年进士,殿试一甲第二名,榜眼,后授编修,入值南书房,迁侍讲学士,曾两督江苏学政。
老四廷瑑,字桓臣,雍正元年进士出身,自编修官至工部侍郎,讲官。
乾隆九年改补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
乾隆三十九年,卒,终年八十四。
乾隆谓众臣曰:“张廷瑑兄弟皆旧臣贤者,今尽蔫,安可得也。”
竟叹息良久。
张廷玉大儿子若霭,康熙三十年生,有了十二岁;二儿子若澄,康熙三十四年生,现年八岁。
张廷玉和几个兄弟的儿子,又大都中进士。
自张英始,以科第世其家,四世皆为翰林讲官——这都是后话。
却说自从父亲张英致仕归故,少年宰相张廷玉便搬进了这原属前明颐亲王王府的宰相府。
原府第占地十余顷,父亲是个清官,没那么多银钱来修葺,拨出去一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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