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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稍作沉吟,便迈步上前:“末将一孔之见,未经权衡。
若有不当之处,还望主公宽宥。”
刘琨随意挥手道:“何须客套,讲。”
陆遥向刘琨拱手施礼,转向众文官问道:“近年来天下纷扰不定,陆某位虽卑下,然而忧国之心不敢或忘,时常想一个问题:朝廷所患者为何?”
一名文官冷笑道:“这又何须多想?朝廷所患者,自然是胡人。”
陆遥应声道:“若朝廷所患者是胡人,那莫非西蜀李特、李雄等辈,并非朝廷之患?莫非江东陈敏、杜弢等辈,并非朝廷之患?莫非冀州汲桑等辈,并非朝廷之患?莫非那焚毁本朝宗庙的逆贼张方等辈,并非朝廷之患?”
徐润沉吟道:“既如此,朝廷所患者,乃是那些作乱的贼人。”
“徐中郎所言极是!”
陆遥拍手道:“朝廷所患者,乃贼也,非胡也。
如今上党左有王弥汲桑乱军扰动冀州,右有匈奴大军虎视眈眈,而南方不远处的黎亭,便是数月前匈奴主力就食的邸阁所在。
此真乃腹背受敌、左右皆贼之绝地。”
“更何况北方乱贼同气连枝,彼此多有勾结。
若冀并之贼意图携手,则上党就成了他们两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我军虽然骁勇,毕竟兵微将寡,如何抵敌?而晋阳则不同……”
老将令狐盛一直旁观众人争辩而未曾出声,此时插言道:“晋阳乃边塞,胡虏极多。
更是匈奴五部聚集之地,只怕比上党更加危险吧?”
陆遥摇头道:“我大晋奄有四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汉、胡、羌、氐、蛮、夷,凡此种种族类,皆我大晋之子民。
晋阳确系边塞,四面皆胡,然而晋阳以西为羌胡,种类与匈奴不同,非贼也;以北为拓跋鲜卑,曾应东瀛公之邀共击匈奴,亦非贼也;以东为段部鲜卑,此辈与安北将军王浚友善,亦非贼也。
此三面之胡,皆可抚而定之,养而用之。
若主公立足晋阳,徐徐建设恢复,同时援引三面之胡,抗击南面之匈奴,窃以为并州可定,匈奴可灭。
伏惟主公英断!”
“好!”
刘琨拍案而起,喜不自禁地道:“众位今rì所言皆有道理,然而唯有陆道明之言深合我意!”
他在案几前负手踱了数个来回,指着那面绘着山川形势的巨大屏风沉声道:“诸君请看,并州名曰边鄙,其实地位不下于中原腹心各州,向南经河内直达洛阳;向东与冀州相邻;向北可以交引胡狄诸多种落为援;而在西侧,则是与匈奴鏖战的战场。
此时、此地,乃是勇士持劲弓策良马、建立不世功业的所在,非寻常儒生可知也!
吾既受朝廷重托,纵有艰险,绝不可半途而废;待击破匈奴,再与诸君凯旋!”
话音刚落,徐润出列高声道:“前汉武帝曾云:盖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
吾等不才,愿竭尽全力,随主公立非常之功!”
刘琨哈哈大笑,扬声道:“众将听令!”
帐中文武应声高喝:“在!”
刘琨眼神如电,一一扫过帐中众人:“明rì拔营起兵,北上晋阳!”
众人轰然应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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