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既然天书在你手里,那先前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他们没有问我,而且……我真的不想告诉他们。”
“有道理,除了咱们飞云道的人,谁也不能告诉。”
“是啊,告诉他们了,他们肯定要来抢,我又不愿意和他们打,我说过,我不怎么擅长打架,西门望那些人很强大,要打赢他们很辛苦的。”
许尘注意到师兄说的不是很难,而只是辛苦,怔了怔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师弟,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师兄你真是一个妙人。”
“噢?何处妙?”
“到处都妙。”
“好吧,这句话我也不怎么听得懂。”
“师兄?”
“小师弟?”
“这卷天书怎么关上?总不能老让它这么敞着,天穹的反应如此强烈,万一真有人能觅着痕迹追上来怎么办?”
“关书这种事情呢,一般分三步,首先……”
“师兄。”
“小师弟?”
“这卷天书有古怪,我先前看了一眼,识海受震太剧烈,这时候想要吐血,所以我才想阖上,而现在和你说话我更想吐血,所以能不能麻烦你帮帮忙?”
“喔,明白了。”
“师兄?”
“小师弟?”
“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你不是让我帮帮忙吗?谁小时候和我说话也很容易生气,那时候他就像你刚才一样,说想要吐血,所谓帮忙,自然就是闭嘴啊。”
“我说的是书……当然,以后我会谨记和师兄你聊天的注意事项。”
“喔,明白了。”
微红的火光中伸过来一只手,那是师兄的手。旧书的封面对许尘而言无比沉重,夹杂着无穷威压感和,便是余光一瞥,便让他识海震荡欲破,然而在师兄的手下却没有表现出来任何异常之处,轻轻一掀便阖上了。
随着书页轻轻合上,天穹上那数万朵若悬石的云团渐渐散开,互相融为一体,重新回复成阴沉绵延一片的湿漉棉絮,盖住整个荒原。
荒原上那些感应到天象、举头望天观云的强者们,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带着或感慨或惘然的复杂情绪,各自沉默离开。
时已近暮,极淡的夕阳红从云层那头透过来些许,照耀着荒原上的寒林,如少女青丝般的细流温溪,映出无数道金丝,溪畔大黑马像只笨拙的妖怪麻雀般蹦跳着,身着白袄的清丽少女符师在后面追逐,林畔的火堆颜色越来越深。
师兄把吃剩的地薯皮搁到脚边,缓声问道:“拣到了剑?”
在魔宗堂口里许尘并没有拣到玄微当年的那柄浩然剑,但他知道师兄问的真实意思是什么,所以他点了点头,说道:“不是真正的剑,但我拣到了。”
师兄脸上的神情显得极为宽慰开心,感慨说道:“那就好。”
许尘沉默片刻后,非常认真地问道:“师兄,为什么选择我继承玄微的衣钵?”
天书明字卷一直在飞云道,飞云道当然不会去与世间宗派争夺,只可能是为了玄微留下的那些斑驳剑痕和那道想要回到师门的气息。那些剑痕与气息,代表着玄微的精神气魄以及衣钵,因为魔宗堂口被掩一直流落在外。
数十年后魔宗堂口因应天时而开启,而就在这个时间段,帝国和飞云道改变成了秋季实修的方案,让许尘带队来到荒原,如今他自然明白了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这是小师弟你的机缘。”
师兄神情温和看着他,干净的目光仿佛能直接看透他的内心。
许尘喃喃重复道:”机缘?”
“机缘是什么?用老师的话来说就是那些说不明白却冥冥中自然存在的因果,不过老师不相信机缘,我却相信,在我看来,世人皆是如此,而小师弟你也一样。”
师兄说道:“你想进飞云道,所以进了,陛下需要你来荒原,所以你来,你能感受到玄微的气息,所以你去,黑夜来临,被封数十年的魔宗堂口因应天时开启,而你就在那里,所以你便入,这没有必要用道理来解释,也无法解释,却自有因果,所以这是你的机缘,不是我的机缘。”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从莫名的感伤情绪中摆脱出来,回头便撞见师兄那对干净如纯水般的目光,不由微微一怔,旋即生出些黯然情绪。
他对师兄提及魔宗堂口中的事情时,没有提到那些最隐秘的那部分,这便是黯然的原因。去年春天在飞云道第一次遇见师兄时,他曾经恐惧过对方的干净以及那股让人亲近到无法隐藏真心的气息,如今知道对方是自己的师兄,绝对会真心对自己好,自然不会再恐惧,然而却愈发觉得挣扎痛苦。
入魔的事情,要告诉师兄吗?
天将夜,繁星已出,黑色即将覆盖整片荒原,霜林畔的火堆显得愈发明亮,被呼啸的冬风一吹,飘摇火苗照得许尘的脸明暗不定。
许尘低头看着眼前的火堆,沉默很长时间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声音微紧说道:“师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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