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叩叩叩。”
“十四兄!”崔大公子做最后的挣扎。
敲门的人回头给了崔牧阳一个坚定犀利的目光,脸色和锅底一样黑,那黑漆漆里还带着一股怒极反笑的嘲讽。真的是恨的牙痒痒,光想想林杝那张小脸牙后跟就算。
今日他一定要看看那个孟赖见到他出现会是个什么表情。
用了我的钱,骗了我的人,还想赶我走!?
让爷见到你就还你两个字:没门!
※
林四小姐沐浴完后,拎着湿答答的雪球儿随桃虞回了某个院落里的某一间厢房。八月十五一过,天气凉得很快,院子里没有种花,清一色的灌木修剪成园艺,少了一分妩媚,多了一分清雅。
“你住这儿,莫乱跑,我去煮茶。”桃虞叮嘱完,转身出去。
林杝张望四周,房间是推拉式的房门,旁边那堵墙上开了个扇形的窗户,门窗纸具是用米色的暗纹做装饰,十分上档次。她心里思忖,鹤之澜人品不怎样,品味倒还不错。
雪球儿被毛巾裹着捂在林杝怀里难受,挣扎正喵呜了两声。林杝便进了屋子帮雪球儿擦拭湿毛,肥猫很听话,大约是知道自己现在流落异乡为异客,好不容易见到个靠得住的主儿,怎么也不能把人家给得罪了。四小姐觉得好笑,跟猫说起人话:“你倒是会讨好人,从前在你主子身边时可不记得你对我客气过。”
笑到一半,嘴角又僵硬在脸上,心里生出许多自嘲,雪球儿从来都没对她客气过,尤其是某只王爷鬼附在猫身上那一阵子,简直就是蹬鼻子上脸。可回想起来,她亦是未曾对李束樘客气过,无论是寄宿在她身上还是猫儿身上,如果没有发生这些奇异的事情,一开始就正对正常的七王爷,林四小姐肯定自己大气也不敢出,只会在肚子里嫌弃。
也是,若非这些经历,她哪里会对李束樘改观。
正神思游移之际,从远处隐隐传来琴声,不快不慢,不扬不抑,就是天上的清风明月,地下的翠木流水,意境悠远,超然物外。林杝被琴声吸引,放开雪球儿去屋外聆听。片刻又有箫声伴和,能听得出吹奏之人中气十足,吹得绵长温柔,似是一场缠绵不休。
林杝左右瞧着没发现桃虞的身影,随手抄了她留下的雨伞,自己寻着琴声而去。
那些石子铺的小路配上姿态各异的假山和树木的确让人迷眼,于是干脆不去看路,仅凭着听觉摸过去。越往里走,越是清幽,仿佛天地间就那一琴一萧的两人,直走到一处水榭前,有纱帘飘飘,雨丝捶落,双重掩映之下可见水榭内一站一座的两道侧影。
站着**的人林杝认得,就是东瀛大皇子鹤之澜。鹤之澜十指按在箫身上不停起落,嘴巴也不停对着箫洞吹气,耳朵忙着听琴声,脑袋里还要记乐谱,这么一心多用之下,那厮居然能在林杝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犀利的眼神就算隔了婆娑的雨丝和纱帘,依旧杀伤力十足。
而坐着抚琴的女子,一袭白衣,衣袂飘飘,黑如缎的长发用了一根天青色的发带简单束在脑后,远远瞧着是有那么股仙气。她与鹤之澜截然不同,根本不关心周围环境有何变化,用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林四小姐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反正已经走到此地,干脆勇往直前朝向水榭。鹤之澜的箫吹不下去了,他冷着脸冷着目光迎接林杝的不招自来,他身边那个坐着的女子却还不肯停下弹琴。
待林杝站在两人跟前,女子才后知后觉地停下手上的动作,疑惑的回头望向鹤之澜,近看这女子,眉宇间透着静谧之气,举手投足满是温柔动人,叫林四小姐自叹不如,脑海中顿时冒出从前学过的一首《诗经》: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鹤之澜默不作声移动身形,把那静女拦在自己身后藏好,才对林杝冷笑道:“本宫似乎还未命人来召唤你,莫非是我的玉瓶自己打开了塞子?”眼里都是对林四小姐的嫌弃。
林杝颔首,不答话。
大皇子的目光没有因为她的沉默而收回,又上上下下审视了许久,最后还是那个抚琴女子看不过去,悄悄扯了两下鹤之澜的后衣摆,叫鹤之澜别为难姑娘家的意思,将将把林杝从肃杀的气氛中解救出来。
“既然来也来了,就坐下吧。天色不早,你那表哥也快到了。”
严安?
林杝心里一抽,他会来吗?
千姬起身欲给林杝斟茶,被鹤之澜拦下,他给了千姬一个安心坐着的眼神,对林杝不客气:“茶自己倒。”语毕就被千姬瞪了一眼,不过那美人就算瞪人也是比寻常人多了几丝柔气,叫林杝看得都忍不住生出怜香惜玉之心。
她想女主人家这么客气有礼,自己也不能恶屋及乌地把对鹤之澜的不满加诸至千姬身上,于是规规矩矩福身,一如瑞昭闺秀女子,她用东瀛语道:“我自瑞昭来,姓林单名一个杝,受皇子之邀来府上作客,多有叨扰,千姬姑娘有礼。”
琴案前的女子微笑,刚要起身还礼却又给鹤之澜凶巴巴拦住,无奈只摇手请林杝自便,始终不曾讲过一句话。
林杝正觉得奇怪,水榭之外有鹤之澜贴身小厮跑来,说是崔公子和严公子已到。鹤之澜扫了眼林杝,嘴角一勾,笑得妖娆多姿,“让他们沐浴净衣后带来此地,有人可等急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