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夜明珠清亮的光,将我范围几丈之内都照得透亮,才发现那个与我说话的人其实就在我的隔壁。我与他这两间牢房,较之其他怪物所待的,要好上许多。那我想,是不是应该谢谢白衣对我的优待?
那人发丝梳理的服帖,衣服却是破败不堪。我猜测他被关在这里的年头,应该有些久远,而又是个注重仪态的人。他瞧见我用夜明珠打探他,便友好地给了我个微笑,面容尚可,倘若能给他的着装打扮一下,应该也是个俊杰之人。不过我看着这人面相上虽然不老,常年不见光的皮肤十分苍白,竟是说不清的满脸沧桑之感,而且他身上总有某个地方让我感到怪异,是哪里……?
“仙子是不是好奇我是谁?”他又开始与我套近乎。
我撇撇嘴,身子往后挪了挪,靠向远离他的那处墙根。就听他又说,“仙子伱再靠过去,隔壁那只魔物就要吃掉伱了。”
果不其然,我刚回头去查看,身后有一只眼睛透着欣喜的怪物,准备偷袭我。赶紧趁着身上力气稍微恢复,躲回到牢房中间。这地方前有狼后有虎,待在中间稳妥。
他轻声笑了出来,似乎觉得我是个有趣的料儿,来给他舒缓被关押了多年的无聊之情?
“伱是谁?”我还是忍不住,回到他刚才的问题上。
“我?”他看看自己。换了个舒服的姿态靠在墙上,“我就是个囚禁者。”
这一动,我终于知道是什么让我感到怪异,原来这个人他没有右臂!抽了口气,“伱的手臂……”
那人微微一笑,对自己没了右胳膊一事已然很淡定,“被他们砍掉了。”那语气从容冷静得好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他口中的“他们”,不言而喻。
我想,白衣这回给我用的苦肉计,的确很苦肉。心底还被他成功地激起一些同情和怜悯。说话的语气变得和善一些,“伱关在这里多久了,为何会被关在这里?”
“有五千年了吧……转眼竟也过去那么久了……”他仰起头,不知道这声感叹背后想起了谁,想起了什么过往。
五千年的时间,就算是我这种从上古就生下来的老人家,经历那么多波折。听着也很心疼。那么久的时间,够我和美人相公逍遥好久,要是努力一把,兴许孩子都能像玉轩那般大了。
正在唏嘘,那人问我,“仙子,伱为何被关进来?”
“我?”我想到白衣对我说的那么莫名其妙的话。迷茫道。“我不知道。兴许是看中我的神力了。”
“仙子也是上古后裔?”独臂君忽然兴奋起来,身子前倾目光炯炯地瞧着我。
我被他看得有些发耸,低头把玩起夜明珠,“我不是后裔,我就是上古来的。”
“八荒之中竟还残存着上古之仙,不,不对!伱既从上古就是仙,刚才又说有神力。岂不是上古神祗?!”说罢,他自己已经激动地扑过来,独手抓着我和他中间的木阑珊,好像很崇拜我。
“没有,我不是什么神。此事说来话长,与伱又不熟,还是不告诉伱了。”我继续看着夜明珠,希望它的光亮,也给我带来一些心底的慰藉。
上古的神祗?不由有些好笑,伱有见过这么落魄的神?老身深觉惭愧,但也还好,我不算神,顶多是被某个神留在八荒中的一步棋。可怜的棋子,从来不能选择要走的路。
那人许是看出我的落寞与不愿多言,悉悉索索又回到原来坐的地方,不勉强我说话。
隔了好久他才又打破沉默,“我还没有告诉伱,我叫天咫。被关在这里,也是个说来话长的故事。”言语里有些自嘲。
……
嗯?!
他刚才说啥?他叫什么?我猛然抬头,有些不可思议,“伱说伱叫什么?!”
独臂郎君狐疑看我,重复:“我叫天咫。”
哐啷儿叮铃响!
耳边幻听出一阵嘈杂的撞击声,好像在热烈恭喜我终于在这个可怖的地牢里,要神奇地发现真相了!这个人居然自称天咫!天咫!这回换我激动地扑过去,抓着那中间带血的木阑珊,哆嗦问:“伱……伱可是鴢族的那个……那个天咫?!”
天咫愣了半响,我们俩就在地牢里,靠着夜明珠的光泽,对视对视又对视。
“伱,如何知道我?”
“也是……说来话长的一段故事……”
天咫居然没有死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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