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整个春城的许多工厂,也都是这么干的。
从卢文口中,刘青山得知,春城的一家洗衣机厂,竟然在厂房顶上扣了玻璃温室,来养殖君子兰。
而且随着君子兰价格的屡屡攀升,暂时看来,还真都赚钱了。
这样一来,年底给职工发放福利,就不用在缩手缩脚,厂子里可以大方一回。
汽车厂的工会当然也瞧着眼馋,也动了心思,听说这边有一家专营君子兰的花棚,所以就找到这里。
想不到的是,竟然还遇上老熟人。
有熟人好办事,郝科长就兴冲冲地拽着刘青山:“走,到你的花棚里先瞧瞧!”
可是等进了花棚,立刻傻眼了,里面空空荡荡,就剩下三五盆蔫趴趴的君子兰花苗,一瞧就是作病的。
“你,你们都把花苗卖光啦?”
郝科长一脸懊恼:怎么就来晚了呢。
刘青山笑着朝他点点头,说实话,他跟汽车厂还是有感情的,当然不希望他们采购花苗,等到半年之后,砸在手上。
所以,别说没有花苗了,就算是有,也不会卖给他们的。
“青山啊,你应该早点联系我的。”卢文也有些惋惜。
“好像现在也不晚,花苗虽然没有了,但是我们还有几十株精品,都是成品花。”
刘青山觉得,汽车厂有这个实力。
这批精品君子兰,现在简直是烫手山芋,正好找到汽车厂这么有实力的下家。
他们要是在春节前出手的话,应该可以小赚一笔。
卢文也喜出望外,跟着刘青山,一起去了侯大家,看到那一盆盆精美的君子兰,他也立刻沉醉其中。
本来嘛,卢文就对君子兰这种花卉,有所偏爱,所以一下子就看得痴了。
郝科长则不同,他纯粹就是把君子兰当成一种商品,所以已经跟刘青山商讨价格。
这次,汽车厂也算是大手笔,拿出五十万元,搞君子兰养殖。
不过要购买这些精品君子兰,这些钱就显得有点不足。
最后,卢文千挑万选,一共选了十六盆,就花光了五十万。
“小刘啊,你这价格也太高啦!”
郝科长嘴里抱怨着。
但他知道卢文懂行,所以也只是嘴上说说,还是痛痛快快叫刘青山跟着他一起去取钱。
刘青山却不急,他还有些话,想跟卢文聊聊呢。
回到侯喜禄家里喝茶,刘青山就笑道:“卢书记,我那些君子兰,你有喜欢的,再送您一盆。”
卢文连连摆手:“现在你就算敢送,我也不敢要啊。”
然后他又开玩笑地说道:“你小子打得什么主意,是不是觉得去年送我的君子兰,感觉亏了,跑这给我提醒呢?”
刘青山眨眨眼:“我有那么小心眼吗?”
卢文哈哈大笑:“要是从你那带回来的花,我出手的话,卖多少钱都归你,不过我是真喜欢那盆君子兰,所以是绝对不会卖的,君子兰有价,但是友情无价。”
刘青山也听得心中一暖,然后点了点头,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卢书记,我有个问题,希望您实事求是地回答。”
“噢。”卢文脸上也变得严肃起来。
“卢书记,您喜欢君子兰,也算半个行家,您说说,君子兰真的值这个价儿吗?”
卢文轻轻摇摇头,然后叹了一口气,以他的级别,不用在君子兰身上钻营,为自己谋取私利,所以也就没有被冲昏头脑,看得还是很清楚的。
只是对此感到无能为力罢了。
“所以,您代表汽车厂,从我这里购买的君子兰,我希望能够在春节前,全部销售。”
刘青山平静地说道,他可不希望因为这次采购,给卢文带来什么麻烦。
“青山,你的意思是,君子兰会掉价?”
卢文思索一下,然后苦笑着点点头,自言自语道:“那是肯定的,就是不知道,这个击鼓传花的游戏,最后会把花传到谁的手里……”
听他这么一说,刘青山也就放心了。
只听卢文嘴里继续念叨着:“花本无心,奈何人心不足,实在是可悲可叹。”
“咳咳,卢书记,您要是再这么多愁善感,那就变成林黛玉啦。”
刘青山也没大没小地开着玩笑,本来嘛,连个人也算是忘年交。
卢文立刻瞪了他一眼:“不管君子兰是贵是贱,反正也不会影响我喜欢它,所以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刘青山不由得竖竖大拇指:这才是真正爱花的人呢。
正这个时候,收音机里,传出了评剧《花为媒》的一段经典唱段,听着新老师和赵老师一个优美、一个诙谐的唱腔,刘青山也有些出神。
而卢文也是个爱唱评戏的,嘴里还跟着哼哼:
“爱花的人,惜花护花把花养。”
“恨花的人,厌花骂花把花伤……”
“虽然是满园花好无心赏,阮妈你带路,我要回绣房”
“青山你带路,我要回工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