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反正在碧水县的时候,他已经往厂里打过电话,说明情况,把电话联系的时间定到明天,也不着急。
炕上摆了两桌,刘士奎和村里的老人们一桌,各个大队的村书记或者村长们一桌。
地上还有一桌,这桌最好:有春城的领导,还有县里的两位县长,公社的书记,大队的支书和队长,再加上刘青山这位普通的社员,从上到下,各层次的代表都全了。
村里来帮忙的几位大姑娘,流水一般把菜肴端上来。
杀猪菜嘛,都差不多:一盘子白肉,一盘子血肠,一大盆酸菜,一盘子肠肚心肝之类的拼盘。
“来的都是客,大伙都别客气,动筷动筷。”
刘士奎先张罗了一嗓子,筵席就算正式开始。
刚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在这就跟自个家似的,一点也不客气,夹起一块大肥肉片子,蘸了下蒜泥,边吃边赞:“这猪肉好,油汪汪的,真香!”
这下还真把气氛给带起来了,卢文也夹了一片大血肠,整个塞进嘴里:
“嗯,好吃,又鲜又嫩,这手艺绝了!”
他也算是一位老饕了,知道这么地道的血肠,在城里的大饭店,反而吃不到。
就连王县长和郑县长两人,也不客气,这年头,谁也不能顿顿吃肉,这么好的杀猪菜,吃着那才叫解馋呢。
这几盘菜肴,都是管吃管添的,你敞开肚皮就成。
期间,林芝也过来客气了一番,她脸上带着微笑,叮嘱客人们一定要吃好喝好。
作为家里的女主人,要是在杀猪请客的时候不热情,舍不得叫客人吃肉,会被人背地里嘲笑小心眼的。
“妈,这边有爷爷和我照顾着,您就回去吃个消停饭吧。”
刘青山看到的,其实比别人更多,他除了看到母亲的喜悦,还能感受到母亲那种悲喜交加的复杂心情。
家里的猪,都是母亲一天三顿,一瓢一瓢喂大的,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呢?
辛辛苦苦喂了一年的猪,说杀就杀了,母亲的心里当然不好受。
可是在客人面前,还得表现得热情好客和大度,真难为母亲啦。
林芝笑着朝儿子点点头,从儿子的目光中,她知道儿子明白她的心意,心头顿时感觉无比安慰。
走出屋子,来到外屋地,她撩起围裙,轻轻擦拭一下眼角:三凤儿真的长大啦,可以撑起这个家,甚至都招待起了省里县里的大干部喽!
“上菜啦!”
伴着姑娘们脆生生的声音,每人又端着两盘菜进屋。
等到把这两盘菜放到桌上,所有人不由得一愣,不约而同地瞪大眼睛。
韭菜炒鸡蛋。
芹菜炒粉条。
两盘很普通的家常菜,可是放到十冬腊月,却立刻变得不同寻常起来。
这年头,北方的冬季,主要的蔬菜就是老三样:萝卜白菜土豆。
想吃别的蔬菜,有钱也没地方买去。
此时此刻,看到盘子里深绿色的韭菜以及翠绿的芹菜,大伙的眼睛仿佛都绿了。
刘青山则适时地说了一句:“这是俺们夹皮沟大棚里种植的蔬菜,谁家都没舍得吃呢,今天招待贵客,这才第一次上餐桌,来来来,都伸筷子尝尝吧。”
一双双筷子,分别夹向了韭菜和芹菜。
卢文先尝了一根芹菜:入口很脆,还伴着芹菜那股独特的药香,不错不错。
再夹一口韭菜,更是满口清新,叫他有点舍不得咽下去,慢慢在嘴里咀嚼着。
等他吃完这口,想要再夹一筷子的时候,却发现,这两个盘子已经空了,就剩下两块儿鸡蛋和几根粉条头。
你们这些人不讲究啊,怎么开始搂席了?
卢文有些尴尬地收回筷子,扭头向刘青山问道:“小刘同志,这些蔬菜,真是你们现在种的?”
刘青山点了点头:“卢书记,俺们村,家家户户都扣大棚,种蔬菜,就是现在还没到收割旺季呢。”
老支书见状,也在旁边帮着美言几句:“青山这孩子不简单,这些大棚,就是他领着大伙弄起来的。”
公社孙书记还有郑县长等人,也跟着一起点头:岂止是不简单,刚才大伙吃到韭菜和芹菜时,差点把舌头都吞进肚子里了。
卢文也不由得又对刘青山高看一眼,能琢磨出这种法子,冬天种鲜菜,肯定能卖上好价钱,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啊!
斟酌一下,他又跟着问道:“不知道产量有多少?”
刘青山笑笑:“这个还不确定,韭菜产量低一些,几千斤还是有的;芹菜吗,应该能有上万斤吧。”
这时候的蔬菜,还不是后来那种高产的品种,所以产量并不高。
“哈哈,好,那你们村的这些蔬菜,我们包了!”
卢文拍了一下肉呼呼的巴掌,脸上笑得跟弥勒佛似的。
包圆了!
老支书和张队长面露喜色,有这种大主顾,他们还担心啥销路啊?
包圆了?
其他几个大队的村支书和队长也都一脸羡慕:把钱都送上门了,夹皮沟这是要发财的节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