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吃过早饭,夹皮沟村口就聚拢了不少村民,一双双眼睛,不时向通往公社的那条路上张望。
“二叔,队长和青山咋还不回来?”
张杆子从耳朵上摘下一根小半截的烟头儿,点燃之后,小心地抽了两口,然后和身边的老支书念叨。
“才一晚上,急啥。”
老支书装了一锅烟叶,然后也往土路那边瞥了一眼。
张杆子连忙划了根火柴,帮着老支书把烟袋锅点上,压低声音说:“三千块钱呢,那两个人,不会来个卷包烩吧?”
“啪!”
老支书气得烟也不抽了,直接给这货脑袋上来了一锅子,嘴里吼道:
“国富的老婆孩子,青山的姐妹老娘还有爷爷奶奶都在村里呢,他们会跑?也就你这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老光棍,才能生出这种心思!”
周围的村民都嗤嗤笑着,还伴着张杆子急赤白脸地解释声:“我要是干这种缺德事儿,那就是狗养的!”
老支书更怒了:“你个虎犊子,敢骂俺哥,俺打死你个不肖子!”
叔侄二人,一个抡着眼袋锅子猛敲,一个抱着脑袋逃窜,看得大伙更乐呵了。
“大卡车,两辆大卡车!”
二彪子嘴里忽然大叫起来。
大伙都向着路口方向望去,果然,两辆绿色的大解放,摇摇晃晃的,向这边驶过来。
“咱们夹皮沟,上次是啥时候来过大解放啦?”
拐子爷爷皱皱眉,嘴里发出疑问。
“好像有五六年了吧,押着游街的犯人,来过一回,那家伙,车上还有解放军端着枪呢,可威风啦!”
大头对一身戎装的解放军印象深刻,所以抢先回答。
张杆子听了,使劲一拍大腿:“坏喽,坏喽,肯定是队长和青山犯了什么事儿,用车拉回来游街!”
啥,俺爹被游街?
大头一听,吓得咧开大嘴,哇哇嚎上了。
大解放渐渐驶近,看到车斗里面站着的张队长和刘青山,正兴奋得向村民招手。
“大头,别嚎丧了,没五花大绑,不是游街。”
老支书拍了大头的脑袋一下,跟着又给了张杆子一脚:“就你整天胡咧咧!”
大解放开到近前,不得不放慢速度,车前车后都是乱窜的小娃娃,还真得小心点。
刘青山干脆利落地从车上跳下来,立刻被人们围住,七嘴八舌地询问着。
他也不知道该回答谁,索性一挥胳膊:“材料都运回来了,大伙先去生产队卸车!”
呼啦一下,人们立刻都往生产队院里跑,这里有两趟大房子,也都是泥草房,但是够大。
西边的厢房,原来都是仓库,现在一直空着呢,正好用来装东西。
大解放开进院里停稳,张队长招待两位司机师傅,剩下的人,开始卸车。
打开厢板,看到躺在竹跳板上面那只硕大的梅花鹿,人们先是一愣,然后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
“俺这就回家取杀猪刀,给鹿放血,谁去取个盆子,鹿血也是好东西,不能浪费喽。”
张大帅是厨师,兼任村里的杀猪匠,他兴奋地抹了一下大光头,一边嚷嚷一边往家跑。
最高兴的当然是那些小娃子,来回疯跑,嘴里念叨着“吃肉吃肉吃肉肉”。
就连老支书,脸上也乐开花:“正好把鹿宰了,招待司机师傅,这鹿肉包饺子才香涅,全是小肉蛋蛋儿。”
当然,也有惋惜的,张杆子就在那一个劲咂嘴:“可惜啦,要是早俩月,正好把鹿茸砍下来,那玩意泡酒才好呢,男人喝了,女人嗷嗷叫。”
结果自然引来了嘲讽:“杆子啊,你个老光棍,就别惦心这个了,喝了也是白喝。”
大伙顿时一阵哄笑。
张杆子也涨得脸蛋子通红:“笑啥,都笑啥,等扣大棚赚了钱,俺高低讨个老婆!”
行,连懒汉都有梦想了,好事。
刘青山看到有人又要拿张杆子开涮,连忙转移话题:“这鹿可吃不得,能长这么大,肯定是鹿王,还指望它把林子里的鹿群都招过来呢。”
“对对对,还是青山想得长远,到时候,俺一次宰个十头八头的,杀个过瘾!”
张大帅亮亮手里的杀猪刀,然后凑到被大伙合力抬到地上的梅花鹿身旁。
这头梅花鹿,刚才还不老实,拿鹿角豁人呢,结果看到张大帅,立刻脑袋一耷拉,比小绵羊还温顺。
一物降一物,张大帅杀猪宰羊的,用老话儿来说,身上有渗人毛。
虽然没吃上肉,但是娃子们对梅花鹿还是很好奇的,都围着瞧新鲜。
大人们则忙活着卸车,正好有现成的竹跳子,拽几块搭在车厢上,另一头耷拉到地上。
村民们如履平地,扛着一卷卷大塑料布,一块块竹跳板,还有一卷卷的铁丝啥的,短短十几分钟,就把车里的东西搬个精光。
两位司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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