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血殿。
红捻的身影跪于长阶之下,凌渊摒退了左右,站在她的面前。
“你说,赵合欢想要亲手挖下她眼里的生灭石?”凌渊审视地问着红捻。
他向来不待见这个女子,所以,对于她的话,他是不大信的。
“是的。不仅如此,她还要你真挚的泪。”
红捻身为灭血峰的弟子,如今连空念师太都被逐出了玉女峰,且不要说她这个座下无名无分的弟子了。所以,找个可靠的靠山,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她找到了灭血峰。
可惜,她运气不好,先撞上了凌渊。
凌渊听罢了她的话,轻轻笑了一下,似释然地说道:“你想得到灭血峰的庇佑,便替我前去一趟玉女峰,将消息带给赵合欢。就说,我想她了。让她去凤凰城的护城河等我。”
红捻正在想着为什么一定是凤凰城之时,却听到凌渊呵斥道:“还不去?等着死吗?”
红捻见凌渊动怒,立马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是。”便退下了。
待她走后,凌渊迈出了灭血殿,望着满天的繁星,喃喃自语道:“赵合欢,莫要说我真挚的泪,只怕你自抠出生灭石的那一刻,我已泪如雨下。你怎舍得如此对我……”
天幕之上,一颗流星带着星光划过了湛蓝色的夜幕,华丽无比,却又淡漠无言。
凌渊在星空下,久久站立,比永恒还要永恒的姿势。
***
玉女峰。
红捻冒着被杀的危险,回到了玉女峰,将凌渊的话,一个字不动的告诉了赵合欢。
赵合欢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冷地问道:“你是叛徒,一个叛徒的话,有几分的可信度?”
红捻无奈地一声叹道:“我去灭血峰,带错了信,必然是一死。到灭血峰,亦是一死。我虽贪慕虚荣,想要光大玉女峰,却也是不愿见到生灵涂炭的。我没有坏心到那个地步。前去灭血峰,只不过是想找个藏身之处。若是姑娘能够不计前嫌,放了我,让我下山去,红捻来生来世,感念姑娘的恩德。”
赵合欢细细想了想,她的话不乏几分道理,见她确实也无路可走了,便与凝香交换了下目光,淡淡挥袖说道:“你下山去吧。从此隐姓埋名,不可泄露半句。知道吗?”
凝香缓步而至,俯下身,甜美地加了句:“否则,我会让你的舌头,立马不见。”
红捻有些胆颤地哆嗦了一下,默默应了一声“是。”,便收拾着行李,下山去了。
从此,世上再无红捻,只有一普普通通的打茶女,唤名作,芸香。
***
凤凰城,护城河旁。
打更声由近传向了远方。
月色笼罩着整个护城河,似乎温柔地,为她披上了朦胧的轻纱。
河面漂流着几盏莲花许愿灯,承载着沉沉甸甸的希望,晃晃悠悠地驶向了远方。
一袭白裙,长发如瀑及腰,倒映在湖面的身影,显得单薄而又纤弱。一阵微风拂过,柳条随之而动,裙摆轻扬,柳絮落在了她的肩膀,像精灵落入了凡尘。
“来了?”
赵合欢背对着凌渊,凌渊猜不到她的表情。
他没有应答,周围陷入了沉默。
月色也渐渐黯淡了下去。莲花灯亦在远方的尽头消失了踪影。
华灯初上,霓虹漫上,一切,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梦醒了,该散了。
周围,一阵凉。
“你父亲,很想要我的眼睛。是吗?”赵合欢的声音里听不出半句欢喜。
凌渊默不作声,只是低着头,望着她在湖中的美丽倒影,拉长了久久的沉默。
“若想要,拿去便是。”
赵合欢没有表情,亦猜不到语气。
凌渊深吸了一口气,望向了赵合欢,在她的眼中,自己就是这么不堪的一个人吗?
凌渊的身后,隐隐约约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尘土飞扬的气息似要裹得让人窒息。
显然,他的人马,快到了。
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也没有了思考和逃避的时间。
一念之间,也许是地狱。
显然,合欢也听到了。
她转过了身,晶亮清澈的眼,会说话的眸!
凌渊望着她的眼,清澈得如同瑶池里的水,透亮的似乎看见了自己的肮脏。
身后的马蹄声如雷声般而来,如石子般从空中落在地上般的沉闷,撞击着他的心。
“我始终是欠你的,如今还你,算是互不相欠了。”
说完,赵合欢就疾风扣向了自己的双眼,没有给凌渊阻拦的机会。
决绝而又悲壮。
“合欢!不要!”一阵空洞的无措感刺痛了凌渊的心,无力的感觉迅速从左心房蔓延而开,全身如同掉入了冰冷黑暗的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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