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往外撵人道。
成哥儿娘也跟进来说:“杏儿你赶紧去擦擦换身儿衣裳,身子刚好可经不起这样,你若是再病了你娘可怎么办。”
许杏儿也知道自己在这儿不合规矩,没法子只得去西屋随便擦拭换上衣裳,见郭婆子来了进屋才稍稍放心。
外面的雨一阵急过一阵,顺着屋顶的茅草如水帘般垂挂下来,砸起朵朵水花,如开了锅的水,然后打着旋儿地顺着排水道流出院子。
哗哗的雨声伴着屋里叶氏隐忍的呻吟,搅得许杏儿在外头坐立不安,想起家人还都没吃晌午饭,便挽起袖子准备去淘米做饭,好歹也能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许杏儿揭开米缸盖儿,看着缸里勉强只能盖住底儿的糙米,忍不住叹了口气,探身进去盛出一碗,想想又倒回去小半碗,淘米下锅添水,准备熬点儿烂软的粥给叶氏和桃儿吃。
房门喀拉打开,惊得她一跳,扭头见是成哥儿撑着伞抱着桃儿,桃儿怀里还搂着那篮子曲麻菜,看见她忙献宝似的举着篮子道:“大姐,我把菜都择好了。”
许杏儿见桃儿小小年纪就这般乖巧,忍不住又是鼻子发酸,忙接过菜篮子把二人让进屋。
成哥儿无奈道:“桃儿这丫头到了我家就抱着篮子择菜,择好后便怎么也不肯在我家呆着,说要帮你做饭,我只得给她送回来了。”
许杏儿拿了块干布递给他,不好意思地说:“给你添麻烦了。”
“跟我还说这么见外的话。”成哥儿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水,从怀里掏出个袋子塞给许杏儿,“这是点小米儿,给婶儿留着熬粥喝。”
许杏儿说什么也不肯收,推道:“你家人口多粮食也不宽裕,铃铛麦马上就该割了,我家断不了粮的。”
“这是我奶让我送来的,你若不拿着,回家我少不得要挨骂。”成哥儿见许杏儿这么犟,干脆直接把小米儿倒进她家米缸里,抖抖布袋子道,“邻里邻居住着,谁家没有个需要帮忙的时候。”
许杏儿见状也没法再推辞,只得连声道谢,双手绞在一处,心道等叶氏平安生产之后,自己也该好好想想,该怎么让家里宽裕起来才行,别人是出于善意的帮忙,她却得把这一份份人情记在心里。
叶氏生产从晌午一直拖到傍晚都还没生出来,陈氏和成哥儿娘一盆盆血水端出来、泼出去,看得人心惊胆战。
许杏儿抱着哭得睡着的桃儿,心里七上八下却也帮不上分毫,只能求老天保佑,希望叶氏能平安度过这一劫。
天色越来越暗,雨却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屋里早早儿地掌上了灯,许杏儿哄着桃儿吃了小半碗稀粥,自己却整颗心都揪着,一口都吃不下去。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郭婆子忽然大声嚷道:“杏儿娘,使劲儿,看见头了。”
“快了快了……”
“快使劲儿!”
陈氏和成哥儿娘也都跟着一起打气,让外头的许杏儿也跟着精神一振。
没多久,屋里终于传出婴儿微弱的哭声,郭婆子又扬声道:“生了,生了个闺女!”
许杏儿忍不住念了句阿弥陀佛,不管是男是女,只要大人孩子都平安就好。
谁知还没等这一颗心放回原处,屋里就慌乱起来,郭婆子连声道:“快,多拿白布来,出大红了。”
许杏儿双手一软,差点儿把怀里的桃儿摔到地上,她虽然不懂医,却也知道产后大出血在现代都很是危险,更不要说这缺医少药的古代。
桃儿伸手在许杏儿脸上擦拭,哽咽着小声道:“大姐不哭。”
许杏儿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搂紧桃儿,把脸埋在她单薄的肩头,任凭泪水不住地打湿她的衣裳。
桃儿一双胳膊环着许杏儿的脖子,开始还瘪着嘴强忍着,后来也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哭:“大姐,我不要弟弟妹妹,我要娘……”
也许当真是血浓于水,许杏儿觉得自己的心随着妹妹的哭声,一抽一抽疼得厉害,先前的顾虑甚至恨不得一走了之的念头,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也许只有遇到困境的时候人才能看清自己,她此时心里已经明白,自己与这家人的感情,远比先前以为的更要牢固紧密。
许杏儿抱着桃儿瘦小的身子,心中暗暗发愿,无论如何,自己一定要让家里过上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