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另一个人也差不多打扮,围着中间那人来回跑动,不时配合着那人的木牌做出些奇怪的动作,手里的小鼓敲得咚咚直响,听得人心烦意乱。
一个小丫头看到许杏儿,赶紧扑上来抱住她的腿叫道:“大姐……”
“这是怎么回事儿?”许杏儿轻拍安抚着妹妹桃儿,皱着眉头问,“娘呢?”
“娘在里屋……”桃儿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妇人飞过来的眼刀打断。
许杏儿顺势望去,见那是个四十出头的妇人,穿着灰布衣裤,腰间系着半旧的蓝布裙,瘦伶伶的脸上颧骨高耸着,扑着铅粉又擦了胭脂,一双皴红的颧骨越发显得醒目,阴沉着脸,正朝自己这边走来。
桃儿将身子缩到许杏儿后面,小心翼翼地唤了声:“大娘。”
许杏儿这才想起,这人是许家大媳妇陈氏,自己先前病着的时候见过一次,当时昏沉沉的也没什么印象,此时差点儿没认出来,见她走过来便问:“大娘,这是做什么呢?”
“小孩子家的问那么多做啥。”陈氏不悦地白了许杏儿一眼,“莫要说话,打扰了大神儿作法。”
陈氏是个惯会做场面事儿的人,得罪人还不讨好的事儿她总是躲得远远的,可这次许老二家儿子虎子病得眼看要咽气儿,许老太太也不知听谁说定是老三媳妇怀的孩子跟虎子命格相克,得找大神儿来给化解才行。结果公爹和老三都不在家,老太太和老二两口子都围着虎子打转儿,这份儿差事就落到了她头上。她心里本就极不情愿,此时见许杏儿回来就质问自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此时,早晨还响晴的天儿,渐渐聚起层层叠叠的浓云,黑压压地在低空翻滚,闪电费力地撕开云层,勉强传出沉闷压抑的轰隆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泛腥的泥土气息,眼瞧着就是大雨将至的模样。
大神儿见状,觉得这正是配合自己显示神力的大好时机,顿时越发卖力气来,整个人抖得筛糠一般,身上挂着的铃铛、铜片互相撞击,响作一团,嘴里的念诵声也越来越大。
成哥儿此时也赶了上来,见这情形心下了然,许家这几日一个孩子病得不行,一个孩子即将出生,村儿里早就有不少闲话在传,即便自己不关心这个,也时不时总是会有几句送到耳朵里来,看来许老太太怕也是听信了这些闲话,才弄出这么一场闹剧来。
许杏儿皱眉不语,领着妹妹朝屋里走去,打算先看看叶氏的情形再说,谁知道却被陈氏一把拦住。
“大神儿正在作法,现在还不能进屋。”陈氏说话时候脸上神色变幻不定,也不知是有什么隐情。
许杏儿越发觉得不好,把桃儿交给成哥儿看着,自己一把推开陈氏跑进里屋。
屋里烟气弥漫,一股子呛人的香烛味儿,只见叶氏坐在炕上,身边站着个不认识的女人,面前炕桌上供着香炉、烛台、还有各色符纸和几只碗,有的碗已经空了,有的碗里还装着清水,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那陌生女人挑起一张符纸,凑到蜡烛上焚成灰烬,混在一碗清水中塞进叶氏手里道:“把这个喝掉。”
“这是什么东西你就敢让人乱喝?”许杏儿见状一个箭步上前,夺过叶氏手里的碗斥道:“娘,你先前喝了几碗了?”
那女人先是一愣,从没遇到过敢打扰大神儿作法的人,见来人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女孩儿,顿时又嚣张起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打扰大神儿作法,活的不耐烦了吧?大神儿为得也是你们家的香火,看在你年纪小不懂事,这次就也罢了,速速闪开,莫要坏了大事。”说罢又抓起一张符纸去烧。
许杏儿抬手浇灭蜡烛,一把抄起墙角的棍子,厉声道:“一来不是我请你们来的,二来我娘是有身子的人,若是喝了你这东西有哪里不舒服,我绝不会饶了你!是自个儿出去还是让我打出去,你选一个吧!”
这女人也听说过许杏儿以前的“劣迹”,虽说还是个半大孩子,却是个敢跟人拼命的,见她横眉立目,手里还抓着那么粗的棍子,心里顿时先胆怯起来,脚下往后退着,嘴里却不肯服软儿地说:“你、你等着的,大神儿一定会降祸给你家……”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狂风大作,吹得门板“呯嘭”作响,一道闪电撕裂压顶的铅云,顿时雷声四起,“轰隆隆”震得人心肝儿直颤。
许杏儿抡起手里的棍子作势要打,那女人吓得连滚带爬地跑出门去,嚷嚷道:“没王法了,许家丫头又要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