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了对面的大船王弼能看到的,仅此而已。
再往下他也没有办法了,只能返回江阴,焦急等待结果,他实在是无法想象,常遇春能有什么办法,说服蛮子海牙?
要知道对方可是蒙古人,跟朱家军不能说心意相通吧,也可以说是不共戴天。
常遇春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怎么就觉得蛮子海牙能投降朱家军?
王弼是百思不解。
常遇春却有一番道理,他在强盗堆里,待了好些年,一直充当打手的角色,不是没人让他当老大,只是常遇春觉得太麻烦了。
试想一下,一千多人的山贼,每人每天二斤粮食,就要差不多二十石粮食这帮东西还要喝酒,还要吃肉,还要赌钱,还要女人
真当那些富户都是面捏的?
在这个乱世,还能活下来的地主富户,几乎没有一个老实人。
那些无能的废物,早就被淘汰了。
剩下的都是奸猾之徒,狡诈之辈。
他们彼此联络,互相帮忙,手下又有一帮打手。别看富户对老百姓是取之尽锱铢,但是在保护自己安全上,那是用之如泥沙。
大凡是个有钱的地主,他手下人的装备都差不了。吃饱喝足,武器精良,打一般的山贼土匪,就跟玩似的。
所以不要觉得是个山贼就能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金银有的是,钱财随便花这么说吧,九成五以上的土匪,日子都不好过。
他们甚至要在山寨里面,自己耕种土地,收获粮食,维持生计。
占山为王可不是什么浪漫的事情,而是实实在在的柴米油盐。
宋江为什么想要诏安啊?
看看地图就知道了,他们闹腾的地方,也就是鲁西南的一块而已。
朝廷可以败一百次,他们只要败一次,那就完了。
常遇春盘算再三,他觉得此刻的蛮子海牙不会比一个强盗头子好到哪里去?
跟山贼打交道,他干得多了,劝降对方,也很平常,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不,常遇春登上了蛮子海牙的大船,见面之后,两个人还真坐下来,喝了起来。
蛮子海牙是个蒙古人,酒量不用说。
常遇春这家伙也是个老酒蒙子了,朱家军管得太严,打仗的时候,又没法喝酒,因此把常遇春憋坏了。
这次是过来劝降,是正事,可没有违背军规!
“俺冒昧打扰,没有别的,先自罚三碗!”
说着常遇春就给自己倒了三碗,转眼就喝光了。
蛮子海牙咬了咬牙,你敢小觑咱的酒量?
我也喝!
这两位没有打架,竟然先斗起酒来。
常遇春痛饮了十来碗,脸色泛红,凑到了蛮子海牙的面前,笑道:“俺过去是山贼,山贼不是刀光剑影,打打杀杀。大家伙都是一条烂命,就是惜命怕死,才落草为寇,又怎么愿意丢了性命?山贼之间,更多的是吃吃喝喝,是人情世故!”
“譬如咱们,我是上位手下大将,奉命攻打江阴,我打赢了。你是蒙古大将,后来归顺了张士诚,现在又来找俺的麻烦俺琢磨着,能不能跟你讲讲人情世故,跟你聊聊!”
蛮子海牙怪眼圆翻,突然抓起酒碗,痛饮了一大口。
“常遇春,你敢来见我,我佩服你的勇气。我们蒙古人最重英雄好汉,我不会为难你。一会儿你就下船回去,我奉命而来,这一战是必须要打!”
常遇春低着头,沉吟半晌,突然抬头问道:“老兄,你能透个底儿不?张士诚为了让你出兵,给你多少钱?”
蛮子海牙勃然变色,“你,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听到清白这俩字,常遇春都想笑了。
“清白?你们元兵什么德行,我会不知道?不趁着出兵之前,狠狠敲一笔,平时哪来的军饷?”
“你,你不要胡说!我现在是张太尉麾下,张太尉待人很好,苏杭又是富庶之地”蛮子海牙酒水上头,满嘴都是“为国尽忠”“安贫乐道”一类难懂的话语,甲板上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常遇春突然伸手,一把揪住了蛮子海牙的腕子,他先是一愣,却也没有挣脱,而是责备道:“这是可是我的船,你不想活着了?”
常遇春呵呵道:“我想活着,而且还想活得更好老兄,你听我一句劝,投了吧!我们这边,不欠军饷!”
蛮子海牙冷笑道:“常遇春,我会在乎自己的那点军饷吗?笑话!”
常遇春道:“你可以不在乎,但是下面成千上万的弟兄不能不在乎万一弄出哗变,只怕对老兄不利啊!”
常遇春凑到了蛮子海牙近前,笑眯眯道:“也先都能活着,你怕什么?投了吧!不然你可真没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