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她以为是帮她取假的助理去而复返,却是做梦也没想到——这一推门,推进一把寒光匕,凛冽无限!
睫毛膏遮挡了她的视线,裙摆束缚了她的矫健。
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那张行刺的脸,腹部便已连中三刀!
韩书烟单手扶着身后的镜子,一点点滑倒。越来越飘忽的视线里,那个有点熟悉的小身影消失在昏暗的走廊尽头。
韩书烟是很遗憾的,这么美丽的婚纱染上了血,会不会成为那个男人永远的噩梦呢?
我是不是,不能再陪你了。上官言……
***
店面大厅里。服务生找不到合适的假,上官言等不到美丽的新娘。
他们一前一后穿过走廊,找到最里间的更衣室——
在营业助理一声高八度的叫喊中,上官言定格了心跳,和幸福钟声的齿轮。
韩书烟靠坐在穿衣镜前,雪白的婚纱铺盖着红玫瑰的葬礼。
她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因痛苦而狰狞,眼角却有沁出的,遗憾的泪。
“书烟……书烟!!!”
上官言扑伸过去将她捞起来,双手按在她腹部的伤口处,暖热的血流还带着绝望的生命恒温。
“书烟!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婚纱店的老板也吓蒙了,一边吩咐下面人报警,一边急得原地打转,“这,这怎么回事啊!我们一直在前面,没看到有可疑人进来啊!”
“老板,会不会是后门!”有小工一边急着打电话,一边提醒道。
“怎么可能!后门上了锁,就一个小窗户,钻小孩子还差不多!”
“都闭嘴啊!让开!”上官言将韩书烟搂在怀里,奋力将她抱起来。
救护车要过来至少还得耽误十几分钟,他知道这里离医院只有两公里。用跑得,不会比那个慢!
“书烟,书烟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跨开步子,上官言从来没觉得自己怀里的世界可以沉重到这个程度。
“书烟别怕……你以前受过比这个还重的伤是不是?你都能挺过来的是不是!想想小蛋啊,他画了圣诞贺卡给你,他很想你啊!
书烟我求求你,别用这个惩罚我!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我没有这个幸运再忘记你第二次了!书烟!”
就在这时,上官言感觉到自己肩膀上的手指轻轻叩了下。
低下头,女人微眯的眼睛里散出奢侈的星光。
“书烟?!”
“上官……”韩书烟吃力启开口,鲜血顿时沿着唇角掠过惨白的面腮。
“你要说什么?我在,我听着!”
“你……要是能忘了我……就好了……”
“不!我不要再忘记你了,书烟,我欠你的,后半生百倍千倍地偿还。我真的不能没有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今生今世都不会了……”
“实在忘不掉,就偶尔……想想我吧。”韩书烟试着挺起身子,想要靠近男人的耳畔。平安夜幕如斯,一地雪花盖不住一地红毯似的鲜血。
韩书烟……我要怎么做才能把你真的绑在我身边,永远不会消失呢?
是因为我说爱太轻薄,说分手太随意,说永远太肤浅,说责任太戏谑?
可是我爱你,今生今世,来生来世。一场年少无知,再加一场涅槃重生——我唯一爱过的女人,就只有你!
“书烟……书烟你要说什么!”
女人的声音如蚊鸣般无力,嘤嘤绕绕却在不停撕扯他的心。
“你在说什么,你在告诉我什么?白……白……家?”
韩书烟的声音实在太小了,上官言只来得及听到一个白字,后面那个音只辨识得出一个Ji的音。
“是白家还是什么?书烟——”
肩膀上的手终于脱力垂下,上官言的脚步在同时戛然。
“书烟……”
女人安详地闭着眼睛,头靠在肩膀上,像个乖巧的洋娃娃。
雪花落在她涂得一塌糊涂的睫毛膏上,美丽的唇彩被鲜血的颜色斗下芳艳。
上官言曾想过,若有一天能把这野马一样的女人征服得如同娃娃般萌软乖巧,该是一件多有成就感的事呢?
俯下身,他吻了吻女人的额头。
只要你睁开眼睛,哪怕做我一辈子的女王,我都心甘情愿地俯称臣。
书烟,别再生我的气了好么?书烟,你……舍得我么?
***
唐笙到家后眼皮直跳,问了芳姨才知道白卓寒还没回来。
“小希望呢?”
“在楼上画画。”
女儿真是很乖啊唐笙想,这个年纪的孩子哪有几个可以这么安于寂寞地享受自己的世界?都是要闹大人才对吧。
想到这,唐笙心里骤起一丝疑虑。
小希望这么早熟,会不会憋出个双重人格啊?
否则糖糖被人虐待死的事,到底应该怎么解释呢?
唐笙怕再想下去,会把自己给吓到。于是她赶紧去洗了个脸,然后进去找女儿。
“小希望,在干什么呢?”
小希望是在画画没错,让唐笙欣慰的是,这一次用料的色彩明快清新了很多。
蓝天白云,青草野花。
下面有长得很丑的一男一女,中间牵了个一样很丑的小姑娘,两个小辫子跟被电击了似的。
反正女儿画什么都很丑的。
“这是我们三个么?”唐笙蹲下身,贴着女儿的小脸蛋,眯眼笑了笑。
“嗯,爸爸妈妈,还有小希望。”
这个构图唐笙在教堂那次已经见到过了,不过这一次画的比以前更形象,比如白卓寒的西装和领带,她把细节观察的挺到位,还有自己的卷不是直,都表现出来了。
“这两个东西是什么?”唐笙细心地现,画面上多了两个东西在右上角。不仅有翅膀,还有光环。
什么东西啊?
“这个是糖糖,这个是冯叔叔。他们变成天使了……”
小希望眨眨眼,认真地说。
唐笙鼻子一酸,将女儿一把揽进怀里。
“小希望为什么要画这样一幅画呢?”
“送给爸爸呀,送给爸爸当圣诞礼物呢。”小希望用手抓了抓唐笙的肩膀,“妈妈,爸爸是不是生小希望的气了,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唐笙心里酸酸的,抱着女儿坐到床边上:“怎么会呢,爸爸才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他是工作太忙了,要赚钱给小希望买漂亮玩具啊。”
“可是小希望不想要那么多礼物,就想爸爸妈妈陪我好不好?以后,我再也不跟爸爸提冯叔叔了……”
看着孩子眼泪转在眼圈里,唐笙又欣慰又心疼。可是除了抱着她不停地轻吻,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孩子的心就像是水晶做成的,那么纯真那么善良。她怎么可能欺负家里的猫咪呢?
那么,不是女儿的话……
“小希望,你告诉妈妈,前几天你跟芳姨带着糖糖在院子里玩的时候,有没有隔壁的坏小孩来欺负过糖糖啊?”
小希望摇摇头:“没有。糖糖是我的,从来不给别的小朋友碰,就上次思思姐姐碰了她,我好不开心……”
思思?唐笙一拍脑袋,对哦!
那天送糖糖去宠物医院之前,在牙科诊所正好遇到了带着思思的白靖瑜!
唐笙的很清楚,小希望的确是跟思思一起,逗猫玩了一会儿。貌似还提起来,思思揪过猫尾巴!
想到那个笑起来让人觉得有点诡异的小姑娘,唐笙只觉得浑身的毛孔都要立起来了。
“卓寒,你——”
一个电话拨到白卓寒那边,唐笙尚且未想好该怎么组织语言。
难道直接问,你父亲领养的那个女孩可能有点奇怪?有点暴力……倾向?
“阿笙,有事么?”
“卓寒你什么时候回家,已经很晚了。明天周末,早点回来行么?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白卓寒看了看表,十点不到,“你跟小希望先睡吧,要是太晚,我就先住公司了。明天再说——”
住公司?!
唐笙已经不记得白卓寒有多久没有住公司了!
“卓寒,你怎么了?”唐笙看得出来,他似乎有心在躲自己。
“我没怎么,你想多了。我在跟我爸谈点事情,他下周一就要走了。”白卓寒回答。
“你父亲?”唐笙不由提了提心跳,“那个,卓寒,他有没有带思思在一起?”
“思思?”白卓寒完全不懂唐笙在说什么,“我们谈公事,带小孩子干什么?何况——”
白卓寒抬眼看了一眼正站在窗前凝望平安夜地白靖瑜:“爸,唐笙问思思呢?你把她一人放家了?”
“哦,她睡了我才出来的。怎么了?”
白卓寒摇摇头,又对唐笙道:“你究竟什么事啊?那小姑娘怎么了?”
唐笙想了想,最后叹了口气:“算了你们先忙吧,等你回来我们再详细说。”
床上的小希望已经秒睡了,唐笙回到书房,一个人对着电脑了好久的呆,她觉得自己这是注定要失眠了。于是她跟芳姨吩咐了一声,让她帮忙煮杯牛奶,再给自己拿半粒安眠药。
思思,真的只是一个心理变态的小女孩么?她又不是白靖瑜的女儿,要不了多久也会送还给她妈妈,以后跟家里人几乎不会再有瓜葛了吧?唐笙有点纠结,这个事到底要不要跟白卓寒多嘴呢?
可是,她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打开电脑,唐笙当机立断地订了一张明天一大早去s市的高铁票。
然后拨通了一个号称24小时热线服务的电话——
对面甜甜女声响起:“您好,风雨兼程咨询事务所,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我,我有事想要委托程风雨先生,明天一早方便上门见面么?我……我姓唐,以前跟程先生见过的。”
这时候,芳姨已经端着牛奶进来了。
唐笙约好了时间,关了电话,对芳姨说声谢谢。她呷了一口牛奶,又吩咐道:“芳姨,我明天一早要去一趟外市。不出意外的话下午就能回来。
先生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去参加以前同学的婚礼好了。
小希望你帮我照顾好,就别带出去了,这两天降温。”
“哦,好。那你早点休息吧。”
“哦对了,我现今天小希望的情绪非常好,是不是白天生过什么事?”唐笙问。
“是呀,她收到了冯先生的信,缠着我给她念了些。”芳姨拿出一个扁平的卡通信封,抽出一封密密麻麻的信。
“这是……”唐笙看着那上面的措辞,心想这应该是白卓寒写的吧。
【可爱的无敌仙女小希望】
光这个措辞就让唐笙觉得简直尼玛是没希望了!
“嗯,好的,你也去休息吧,我——哦,药呢?”唐笙偶尔失眠,但不严重,个把月吃半片安眠药也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我没拿,”芳姨面有难色地将两个纸包递了上来:“我分不清哪个才是啊。你记不记得前几天你带先生从医院回来,有包药没有说明书,我随手扔药箱里了。”
“那算了。”唐笙挥挥手,“要么你给我装包里吧,我……”
想到来历不明的药被塞进自己的口袋里,已经草木皆兵的唐笙觉得也还是有些不安的。
正好要去找程风雨的话,顺便——
***
“爸,那今天就到这里。反正你那边人脉也广,既然决定养老了,不如让我接手吧。你介绍给我的那个工作室我会尽快让他们跟进的,但愿能拿出比白卓澜那边更胜一筹的新品。”
白卓寒合上了电脑,从冰箱里取出一罐啤酒丢给白靖瑜。
“不喝,冷。”老头子眼睛瞄了一眼,径自对着窗户看灯火。
“还挺会养生的。”
“是啊,准备白人送黑人。”
白卓寒:“……”
把白靖瑜送到电梯口,窗外正好敲起十二点的钟声。
“爸,”电梯门合上的一瞬间,白卓寒伸臂挡了一下:“有个事想问问你。”
“说。”
“你是个会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么?”
“你觉得呢?”
“像。”白卓寒冷笑一声:“不过没关系,如果有天我现你也不值得信任,我今天怎么对卓澜,明天就怎么对你。”
白靖瑜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转身的一刹那,口型摆了个‘傻逼’。
白卓寒回办公室套上外套准备回家,刚才也只是说说而已。他不可能真的选择在圣诞节平安夜时抛下唐笙母女,一个人住办公室的。
除了她的身边,自己已经孤独得无处可去。
可就在这时,手机一响,白卓寒顿时惊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