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西郊,碧沙岗。
此时的郑州还是个小城市,碧沙岗是城外的一处小土丘,松柏林立,一片绿色盎然,冯玉祥相中了这块风水宝地,把这里改成了阵亡将士的陵园。
陵园门口站满了身穿土布军装的西北军士兵,门廊外的桌案上放着一幅宣纸,身形高大的冯玉祥手执毛笔,一笔一划写下三个大字——“碧沙岗”,写完之后,将手中的毛笔放下退后两步,左右打量着这张横幅,脸上的神情似乎不太满意。
“筱山兄(石敬亭字),你看我都连写七张了,怎么越写越难看呀?”
西北军连战连捷,直隶前线战事顺利,冯玉祥这些日子一直心情不错。闲来无事,正好今天要为刚刚建成的北伐将士纪念碑揭幕,冯玉祥兴致所到,亲自书写陵园的门匾。
他口中的筱山就是石敬亭,北伐军第二集团军总参谋长,冯玉祥最重要的谋士之一,难得冯总司令闲情雅致,石敬亭脸上也挂着和暖的笑容:“总司令是武将,书法上不用刻意强求,我看这幅写的就不错,很有军人的气概。”
“好吧,就选它了。”
甩下写好的门匾,冯玉祥和石敬亭一起向陵园中走去,一路登上碧沙岗坡顶,等候多时的手下将校纷纷举手敬礼,微风之中,士兵们背后插着的大刀片红绸飘荡。
纪念碑的揭幕仪式早已准备就绪,冯玉祥刚刚出现,军乐队就开始演奏,一曲悲怆肃穆的哀乐随风而散。
“弟兄们,同志们,我们今天在这里聚会,就是要纪念死难的烈士……”
冯玉祥天上口才过人,再加上外貌威武,肢体语言丰富。演讲时的从不用草稿,感染力却特别强,随着他滔滔不绝的话语,将士的眼中都溢满了泪水。
一名机要参谋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凑到石敬亭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石敬亭一愣。好半天才命他退到一旁,神情也变得焦急无比,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把冯玉祥叫下来。
随着震天的口号和掌声。冯玉祥好不容易结束了演讲,石敬亭立刻上前低声说道:“总司令,陕西急电:安*二十三军五十五师偷渡包头渡口,对榆林发动奇袭,我部守军猝不及防,榆林失守!”
冯玉祥脸色也是一变,正在错愕不已,大喇叭中传来现场司仪的声音:“下面进行大会第三项,纪念碑揭幕。请冯总司令主持仪式。”
连着喊了两遍,冯玉祥却没有任何反应,将士纷纷转头看去,只见冯玉祥两条浓眉皱成了一条扭曲的黑龙,腮后牙关紧咬,脸颊上暴起了一道青筋。
石敬亭小心地建议道:“总司令。陕西是咱们西北军的老家,不能有任何闪失,宋哲元的十五军恐怕控制不住局面,是不是抽调一支部队回去救援呢?”
冯玉祥没有搭腔,心如电转。皱眉又思索了片刻,挥手道:“没什么了不起的,围魏救赵的老把戏,具体怎么应付,让我再考虑一下……将士们的士气不可失,我先去主持仪式。”
将这个恼人的消息甩在一边,冯玉祥满面悲痛,目光中却隐隐带着一丝刚毅,率众上前在纪念碑前肃立,随着上面遮盖的幕布缓缓揭去,西北军士兵们一起举枪,向天连连射击。
这个时候本该再说两句的,但此时已没了演讲的兴致,冯玉祥默默向纪念碑鞠了三个躬,心中却在考虑着对策。
仪式结束的时候,冯玉祥的神情恢复了镇定,对石敬亭吩咐道:“筱山兄,我已经想清楚了,不能回兵救援陕西。直隶前线正在关键时刻,这一仗关系到整个第二集团军的命运,绝不可功亏一篑。”
“总司令明见,不过陕西方面该怎么处置?”石敬亭忧心忡忡。
“问题不大,宋哲元手下三万人马,李虎臣和田玉洁还有三四万部队,足够对付敌人的一个师了。”冯玉祥眼睛来回转动着,算计着。
“总司令,李虎臣和田玉洁近来一直蠢蠢欲动,关键时刻不能指望他们呀!”
“你说得不错,这两人不能不防。”
冯玉祥沉吟片刻,又说道:“传令宋哲元,调五十师驻防铜川,守住汉中平原的北门,五十二师驻防西安,守住陕西首府,再命令李虎臣和田玉洁进兵陕北,击溃来犯之敌。”
宋哲元手下三个师,一个师守潼关,一个师守西安,一个师守铜川,这个布置老辣沉稳,既防止绿脚兵轻装急进,又防止李虎臣和田玉洁乘势作乱,已经是最稳当的安排了。
石敬亭越想越觉得佩服,冯总司令果然指挥若定,点点头说道:“不错,不错,如此安排之下,陕西自然固若金汤。敌人只有一个师,陕北又都是山路,急切成不了大患,只要宋哲元在铜川设好阵地,肖林就没有可乘之机,等我们拿下京津之后,敌军肯定不战自退!”
电报往来,军令传达,西北军按照冯玉祥的命令开始调整部署,从常情推理,绿脚兵虽然攻占榆林,和汉中平原之间却还隔着黄土高原的重重山峦,这样的安排没有什么不妥。
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肖林还有后招接连不断……
。。。。。。
陕北绥德,位于黄河岸边,出城东南三十里,就是著名的俊店黄河渡口。
山陕之间渡口众多,较为著名的有军渡渡口,风陵渡等,俊店渡口也是其中较大的一座。为了防止安*渡河入陕,西北军在这里派有一个团的守军,团部设在绥德县城,渡口处修筑有两道预设阵地。
绥德城中守军185团团部,团长李进财正在大发脾气。
“撕部啊个哈怂设地?窝撕个撒怂货嘛?”(师部那个王八蛋说的,那是什么混账玩意嘛?)
“团长,这是参谋长亲口下的命令,安*二十三军已经占领了榆林,为了防止敌人进攻南下,从咱们团抽调一个营增援米脂防御。”说话的是他的团参谋长,米脂位于绥德北部,没有正规军驻守。只有一个团的地方保安军,不堪一击。
“参谋长撕闹子进废咧,还撕沟子长虫咧?(参谋长是脑子进水,还是屁股里生虫了),饿手吓(我手下)只有一个团。拿什么增援米脂?米脂。米脂,想要援兵可以,先让参谋长给饿送来两个婆姨。”
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这相邻两县盛产帅哥美女。
李进财这个团的主要任务是守卫俊店渡口,责任重大,不愿抽调部队去米脂。
但是师部的命令不能不听,团参谋长又劝道:“团长,米脂是咱们绥德的屏障,万一安*打上咱们的主意,有米脂在前面顶着,起码也安全一点。”
“锤子,一共就这点部队。根本就不撕人家的对手,只要安*盯上咱们绥德,肯定就日他咧!(完蛋了)”
刚刚说到这里,一名斥候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报告团长,安*攻克米脂,离绥德不到二十公里!”
“撒?来地这么快?命令部队。准备战斗!”李进财又惊又怒,失态之下一把拔出了手枪。
绿脚兵攻克榆林之后,衔枚疾进直下米脂,然后马不停蹄杀向绥德。
离着绥德县城还有十里,绿脚兵停下脚步。做攻城的准备。担任主攻的是五十五师一团,团长王铁胆,这是王铁胆第一次独立指挥战斗,曲南杰特意来到前沿为他坐镇。
“铁胆,绥德就在眼前,军长的要求是速战速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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