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九韶对着空白的电脑屏幕发呆。检讨书已经交了上去,他的手机也没有收到她的任何信息,这样无聊到乏味的日子开始让他有点无法忍耐。
他开始回想过去经历的每一次考试,每一次实验,甚至连考卷上的题目和实验细节都一一回想起来。
“我有个东西带给你,”刑闵没有敲门便走进来,“沈逸让我转交给你的。”
那是一张画。
萧九韶抬起头,也同样是有点焦虑的脸。他似乎在忍受着什么,刑闵心道,他是不是还应该传递这张画给他。
“沈逸?”他重复一遍这个名字,最后还是收下那张画。
刑闵出去了,走之前甚至还带上门。
他打开那张画,看到了画上的内容,诡异而扭曲的空间,那两个走在半空中的遥遥相对的人形,右下角是用德语写着的“警告”。他把画翻到背面,却是褚青蘅的画像,画像倒是用很正常的写实的手法画的。
他把画重新卷起,乘电梯到了最顶楼。这幢楼的楼顶,可以望见那座法式钟楼,他翻过栏杆,坐在光秃秃的平台上,只要再往前一步,就会摔下去四分五裂。
他曾有那么一次,也来到这里,那一瞬间,他真的想这样跳下去。
生活实在太过乏味比白开水还不如,又没有什么可以让他产生一点点兴趣的。到底是踏前一步自我了断,还是干脆回过身成为暗花那样的犯罪者,又或者回到自己那乏味得要命的生活中?
他最后还是重复了之前那次的决定。
他回到栏杆后面,把那张画铺开,拿出口袋里的打火机,火舌舔舐着画纸的一角,很快的,那些诡异的色彩和扭曲的空间便化为黑色的灰烬。
沈逸在吃完一块蛋糕以后要求去盥洗室漱口。
看守人也没为难他,便答应了。他是他所见过的最安静又最不会惹麻烦的犯人,他甚至连一次撞墙的经历都没有——虽然墙壁上包裹着里三层外三层的记忆胶,无论怎么样,都不可能对人体产生任何伤害。
中途,看守人出去了半分钟。
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已经看到镜子上溅上的鲜血,牙刷都被掰断了,有一截正刺进他的颈动脉,那里还不断有鲜血喷涌而出,很快就在地面上积了一滩。
看守人吓坏了,拼命地喊人,又想用手堵住他不断涌出鲜血来的颈动脉。但这只是徒劳,那鲜血滑腻腻地不断从他的指间流淌。
沈逸缓缓地睁开眼,露出了有点孩子气的笑容:“你们……抓不住我的……”他用沾满了自己的鲜血的手指在地面上画出了暗花的记号。
等到救护车赶到,他已经因为失血而彻底地晕厥。
就在送去附近的途中,臭名昭著的暗花因为失血过多,而在救护车的急救台上失去了生命的征兆。
虽然高层对沈逸自杀的事情十分震怒,但是翻遍了监控录像,也没有找出他究竟是从哪里找来的磨尖了的半截牙刷,无疑这不可能在盥洗室或者禁闭室里干的,那里都是记忆胶,连个硬点的物件都没有。
整个关于暗花的事件就算划上了句点。
刑闵因为在此次行动中表现出色,而升了一级。萧九韶却因为两次违纪事件而写了一个月的检讨。
褚青蘅在之后的一个工作回到局里,提交了离职的申请。
接收她离职申请的人是刑闵,他连看都没看,就直接在意见栏里签了同意两字,又龙飞凤舞地写上自己的名字:“我早就知道你是来玩票的。”
褚青蘅拿回那张表格,却坐着没动;“就算玩票也好过你把自己的影像拼接到星展集团的监控录像里去。”这件事,她怎么也想也不明白,干脆又回到星展去调查最近是否有人看过这段录像,结果里面的登记名字里赫然就有刑闵。
刑闵微笑:“我就是希望你的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来麻痹真正的暗花。”
“所以你让你的夫人来跟我扯什么彩票中奖的事情?”
“关于这件事,我卖掉了家乡的房子,正式落户在这个城市,以后我也算是这个城市的新居民了。”
褚青蘅问:“那你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怀疑萧九韶的?”
“就在黑匣子找到的时候。我原以为暗花就在我们两个人之间,但是我知道自己不是,那么不管这个结果再是匪夷所思,那么就只能是他了。可是黑匣子的事情一出,我问他,要不要停止对于暗花的追查。他却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必须找下去,因为我们付出的代价已经太大了。”刑闵握着手中的签字笔,“他不是暗花。那么必定是我之前的推测在哪里产生了错误。”
褚青蘅忍不住评价道:“你真会使诈。”
“你错了,”他大笔一挥,在纸上下了几个字,再把纸张折叠起来递给她,“其实你的刑闵叔叔比你想的要聪明。”
褚青蘅摊开那张纸,看到上面写得“深藏不露”这四个字,不由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你还想当我的长辈?我可不会叫你叔叔的。”
“我不是想听你叫我叔叔,”刑闵依然保持着微笑,“让你这个二世祖叫我叔叔有什么意思?你自己说说看。我是想听另一个人这么叫我而已。”
“我才不是二世祖!”
“你是的,谢家那小少爷虽然一直被称为二世祖,其实他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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