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事自然一夜之间人人知晓,当年秀儿过门,方家占了她父母的房子和田地,几年里干活做事也没白吃白喝,到头却落得这么个下场,无所出,方家小子才多大岁数,怕是连种都还不会下,于是村子里的人个个义愤填膺,纷纷指责那婆子黑心肠,要为那苦命的孩子讨公道。
所有人都急了,这当事之人却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不哭不闹,反倒是她那小相公两眼通红一片,安安静静的接过了休书,由碎夜和尚出面,讨回了爹娘给她留下的产业,收拾了衣物,一言不发,回老宅子独自住下了,她不出声,那些鸣不平的人也无处发作,只能感叹,秀儿性子太软,太好欺负。
敢做出这种被人戳脊梁的事,自是早就准备好了退路,又过半月,方家卖光了所有田产,举家搬到了县城,村民当时的愤怒,似乎也就随着他们的离去慢慢的淡了,而方家小子在离开前,哭着在沐家老宅门前,叫着秀儿的名,求她等他,和最后方婆子叫骂着拖儿子离开成了人们最终的记忆。
小村又恢复了平静,可妇人之间的闲话却没有停过,似乎永远有她们操心不完的事。
沐秀儿嫁人被休,已经十八,也算是一个小妇人,人又长得俏丽,三姑六婆在她被休之事上帮不了忙,那满腔的劲头都使在了为她说媒上,偏偏费尽了唇舌,也劝不动那铁了心要一辈子独守的人半分,渐渐的,她的那份坚持变成了不知好歹,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婆妇,那些难听的流言不知何时传开了。
“呸,她还道自己是那十五六岁,黄花大闺女呢,说是没正式圆房,可谁知道之前有没有破过身,那不能生养的话,还指不定是真是假呢。”被拒绝了好几次,保了媒却没成事的李婆子丢了面子,从此就记恨上了。
“人家那是心气高,还指望着她那前相公来接她呢。”嫁得不太如意的小媳妇,眼见着有人比她更惨,趁机挖苦几句。
李婆子撇了撇嘴,满脸的讥讽:“白日做梦,莫说那户人家根本容不得她,就算容得了,顶了天也是个妾。”
“宁做凤尾不**头,指不定人家还就乐意当个妾呢。”嘴上酸酸的嘲笑他人,说的却是自己心里头想要的。
“哼,凤尾也不是她想当就能当的。”说着又碎了一口,脚在地上用力的搓了搓,仿佛这样就能把真人给踩在脚底下一般。
正说得起兴,院外风风火火跑进来个三十来岁的妇人,进院子,气还没平先嚷嚷了起来:“可……可不得了了……,那,那沐秀儿家里,走……走出个男人。”
男人?这单身女人家里头走出个活生生的男人!碎嘴的妇人们互相看了看,那龌蹉的念头象春草般疯长,“还以为她三贞九烈呢,原来是家里早藏了个男人,这还了得?走,去瞧瞧,我倒要看看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她沐秀儿还有什么脸在咱们村里待着。”得知了这事,李婆子立即来了精神,抬脚就往外走,另几个也跟了上去,有戏看自然不能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