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的基石之中,爱与不爱厌恶与蔑视又哪里有那么重要呢?
上官景见她这般模样,却已知她是已然想通,踌躇片刻之后便起身出了门,却在门槛之前还是放不下心的回过了头,深深的看了宁相思一眼,道,“瑶红那丫头自小却是被惯坏了满脑子都是些稀奇古怪头发长见识短的主意,陛下贵为一国之君谋略处境皆是与她大不相同,还是少听些她的那邪门歪道的妇孺主意的好”。
“舅舅放心,是非对错相思自有定夺,却是不会一味听信旁人的”。宁相思捋开鬓边碎发,身心俱疲的抬眼对悬心于自家女儿做错事的上官景如是说道。
得了宁相思这般答复,上官景这才放下了悬在心口的那方大石放心离去。
夜色已晚,皓月当空。
宁相思原本却是想着早些入眠明早才好养足精神到将军府去与那吃人老虎一般的骁骑王对峙的,可侧躺在高床软枕之上她却是翻来覆去如何也睡不着。
无奈之下她只好披衣起身,打算到那走廊上去转转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也好消了自己这攒了一天的憋闷气,却不想这么随便一走她却是走到了御花园......当初她与苏远磐相识的地方。
三年以前,年少的状元郎金榜题名才华横溢,在金銮殿上只一眼就叫少年女帝觉着这人的模样生得当真是俊。可偏生那状元郎却是个重礼教的如何也不肯抬眼胆敢跟三大摄政王似的直视他的帝王一眼,那模样直叫宁相思在心中暗自憋笑。
后来又过一载,状元郎升为礼部侍郎又逢女帝赐宴。那一日的宁相思只着了一袭便服打算好了要与众臣同乐,却不料两人竟在这样的情况下机缘巧合的相遇。
“你是谁家的姑娘,生得这般俊俏竟敢女扮男装来这宫宴,竟也不怕御前失仪”?只一句话两人的缘分便就此展开,少年女帝懵懂晓得了青涩的娇羞滋味。
尚且玩心正浓的女帝却也不曾拆穿自己的身份,只是央着最为疼爱自己的安华王将苏远磐收为了弟子,自己只称是他的侄女两个人就在这样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走近了......宁相思只待这呆子什么时候敢抬眼在金銮殿上直视自己个一眼,便什么时候嫁了他。
却不料,身份揭穿的那一瞬息却也是缘分戛然而止的瞬息......
“陛下,更深露重陛下怎么会在此处?”?宁相思尚且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不曾抽身,却乍听身后传来了一声疾呼,回过头她揉了揉眼却发现苏远磐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不是幻觉幻相,站在月光之下的是真正苏远磐。气宇轩昂,眉目如画,他还是像过去一般的好看,只可惜如今一切却已皆是物是人非。
“苏卿管得还当真是宽呐,朕之御前又岂容你一小小礼部侍郎放肆?才当上侍郎几年却已是连请安朝扣也是不会了吗?看来你的官儿还当真是当得太过于大了呢”。宁相思收敛心神,出口却是抑制不住的针锋相对。
苏远磐远远的乍见宁相思,恍惚不已未及细思便已然开口呼唤,却不想竟被宁相思一句话给刺了回来,这才恍然两人的关系已然不再当初。
“微臣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心头蔓延出无比细微一点一点的缓慢苦涩,苏远磐挺直着腰板跪倒在地上却是虔诚无比的叩拜道。
宁相思见他跪倒余地却不开腔,只一味的良久站着就这么看着仿佛刻意折磨一般,最终却是连再多看他一眼却也是不愿了,才依照常例,道,“既然如此,那么爱卿便跪安吧。朕不喜欢三更半夜在这御花园里看到闲杂之人”。
当年苏远磐对于她的伤害,却是连自己次次看他对着自己三跪九拜俯首称臣却也是不足以抵消她心头的难过了,那折磨或凉薄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陛下贵为真龙天子九五之尊,微臣可望而不可及远非卑微之躯可以侍奉匹配。前些日子微臣有幸曾与谢家的雅风小姐相识,我们是两情相悦还望陛下成全”。
曾经的曾经,苏远磐曾经一字一句用清冷的语调如同尖刀利刃一般狠狠扎在了她那时尚且年幼赤诚的心口上,也算是彻底熄灭了一颗少女想要去追逐美丽爱情的心思。
使得她一门心思扑到了这朝政之上,这样说来倒也算是苏远磐曾经侧面的为这江山社稷做过贡献了不是吗?自己又有何理由责怪于他呢?
居高临下孤独一人处于绝壁之上,这才叫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