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霍苍漠正立于门前大步走来,身上盔甲未脱额头却还是密布着一层细密汗珠,丝毫披星戴月风尘仆仆而来,“且慢”!
宁相思乍见霍苍漠猛然出现,尚未回神心中便已然生出了一股下意识的警惕,只见他三步并作一步超自己走来之时。
门外却忽然追来了一群丢兵卸甲狼狈异常的锦衣卫,五体投地的跪在了地上用脑门重磕殿内的地板,磕得几乎头都淤青了,“卑职等拦截不住骁骑王殿下,请皇上降罪”。
“起来吧,不是你们的错。朕恕你等无罪”,她了解作为安陈第一高手的霍苍漠武功变态得有多么离谱,若是他要闯宫可笑安陈之大却是无一高手可以拦得住的。
即使只穿了一袭罗裙,可宁相思却还是只在瞬间就找回了作为天子的威严,先发制人锐利目光直逼霍苍漠,“骁骑王,请你解释清楚此时应当出现在战场上的你为何会出现在京城?边疆大军的战况如今又是如何”?
作为一名女子宁相思纵使是被当做皇子来抚养长大,但行为处事之间却依旧是不乏温和俏皮的少女心性极少与人动怒。
但作为一个皇帝,她不得不为她的国家和子民负责,前几天还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大将现如今连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空降了京城还闯了宫,这简直是骇人听闻。
可霍苍漠却是一言不发似是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只一味无比专注的看着她,步着慈宁宫中的红毯大步流星的向她走来。
“骁骑王,朕再问你一遍,十天以前还在战场上的你为何会现在出现在京城?现在边疆的状况如何?有没有扩大面积波及临近边关的百姓”?宁相思皱眉,耐下性子不怒自威加大声音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的问题。
而霍苍漠却还是恍若未闻,自顾自的就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走来。
宁相思气得双拳紧握,指甲都几乎要掐进肉里了。她素来知晓霍苍漠桀骜不驯打心眼里憎恶她这个女帝,但她一直认为他总还是个分得清轻重热爱百姓士兵的好将军,却没想到他如今在面对如此大事之上是如此的拎不清竟连问题也不想回答她这个皇帝了。
这难道是想造反吗?
被邀请来宫中观礼的显贵纷纷屏住了呼吸,静观事态发展。连作为三大摄政王之一的颜则岚却也是不禁蹙紧了眉直盯着霍苍漠,似是在预备着他一有伤害女帝的举动就要立即冲上去护驾。相比之下,最为年长的谢止华倒是显得淡定无比波澜不惊得紧。
宁相思吃不准素来阴晴不定的霍苍漠心中打得到底是什么主意却也不好动弹,只目光阴沉的与他对视僵持着,似是想要把他的心刨开看看里头究竟是装这些什么东西。
整个大殿就在这样诡异的一个氛围下寂静了下来,几乎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个真切。
霍苍漠走到宁相思跟前,目不转睛的盯了她半晌,最后却是从满是汗水的紧握着的掌中露出了一支精美无比的簪子抬手便簪到了她的发髻上,沉声道,“但愿陛下终其一生都能一如既往的像今日这般生龙活虎吧,礼成”。
全然没想到霍苍漠闯宫和对皇帝的话视而不见却是为了这种无谓的小事,宁相思一下子不耐烦了起来,一把甩下他尚停留在自己发丝上的宽厚手掌,怒目看他,“霍苍漠,朕在问你话”。
家国大事岂能儿戏?骁骑王霍苍漠比自己尚且要大上六岁且是将门霍氏的唯一传人,又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可他现在却偏偏是在明知故犯这一点让作为皇帝的宁相思异常恼火。
霍苍漠眯起眼,看向她眼角眉梢具是桀骜,似是要把她盯个通透了半晌,方才沉声字字铿锵,道,“边关大军已全军覆没,我军八战八捷。周边城镇无一被波及,周边百姓更是无一伤亡”。
霍苍漠的语调一如既往的傲慢,比之是在向汇报战果倒不如说他更像是在骄傲的在众人面前炫耀着他的战果。
宁相思听罢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念在他为国建功的份上倒也没有了去追究他闯宫的意图了。只下旨命他抄录三百份佛经来作为这次闯宫的处罚,为自己在朝臣面前找回了些面子便算是为这桩事儿翻篇了。
毕竟,如他这般十二岁便能上阵杀敌的军事奇才得来不易,更何况还有当年那桩事相左,而霍苍漠本人也是除了为人桀骜倒也无甚大过错。
宁相思虽然恼火他,并在心中不止一次的暗想过要落在别的皇帝手里这么个主不知道死多少回了,但那也终究只能是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