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酒来!”
祈福仪式结束后,商人卡尔回到自己的府邸,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然后,看到仆人的动作他又纠正了一下,“不是拿平常招待客人的酒,你这笨蛋,拿‘那个’小桶里面的酒来!”
听到吩咐,仆人就改变了方向,他掀开通往地下室的盖板,端着用玻璃和银子做的酒壶走进了地下室。地下室里放着数十个酒桶,还有许多陈放乳酪和肉食的架子,仆人却看都不看一眼,径直走向最深处,在那里,放着两个落满了灰尘的橡木桶,其中一个上面已经打了孔,塞着一个塞子。仆人小心地拂去塞子上的灰土和蜘蛛网,拔出塞子,倾倒出一壶酒,然后又把塞子塞回了原处。
当这个仆人端着酒回来的时候,厨娘也早已忙碌起来,她遵照主人的命令,拧断了一只母鸡的脖子,拔了毛,肚子里填上苹果和百里香,将母鸡穿到铁叉上烤着,又从柜子里面拿出了鸡蛋和腊肠,用来做馅饼的铁锅也拿了出来。
看来主人的心情很好,仆人想着,把酒壶和杯子送到了主人面前。
卡尔的妻子,这座府邸的女主人也是这么想的,她脸上的皱纹都因此舒展开了一些,“怎么?”她小心翼翼地问道,眼睛里闪着希冀的光。
这种小心的姿态是她谨慎的表现,过去的几年,图尔内斯特城的各项买卖都生意兴隆,但是其中却不包括她的丈夫——卡尔原是垄断图尔内斯特城羊毛交易的大包买商人。这个城市只有他有和外国贸易商人交易羊毛的特权,每年收羊毛的季节。他都和图尔内斯特甚至邻近其他教区的数十个修道院、贵族地主签订合同,购买他们的羊毛,然后转手卖给来购买羊毛的圣奥美尔商人。
只要他有主教授予的专买许可,这简直就是躺着赚钱的买卖。
剪羊毛和打包羊毛不干他的事情,他也不会去梳理和精修羊毛——他虽然做羊毛买卖,却不必动一动一根羊毛,也不必做任何的加工——他只需要派人把羊毛送到圣奥美尔人的商馆就行了!
但是,主教换人了。
新主教站稳脚跟后。就取消了卡尔的羊毛专卖特许。
从那以后,卡尔意志消沉,他眼见他的生意风光不再,许多他原来不肯用下巴去端详的小商贩,如今也和圣奥美尔商人谈起买卖来了!而且,他们又会送修道院礼物,又会把羊毛分品级。梳理得又好——卡尔现在既收不到羊毛,也卖不出他的存货!
他的府邸不再宾客盈门,逢年过节去教堂的时候,也不再有人像以往那样殷勤地向他致意。
甚至连向他祈求怜悯的乞丐都没了!
他们现在都在新主教主管的教会里寻到了差事,不再哀告乞讨了!
人人都意气风发趾高气扬,只有往日风光无限的大商人卡尔。现在虽然还穿着金袍玉衣,带着成群的仆人,但是走在大街上却仿佛走在被人遗忘的角落一般。他过去的朋友们,他过去的买主和卖主,如今都对他熟视无睹——他们都知道他在新主教跟前失宠了。
笑容从卡尔的妻子和孩子们脸上消失。他们现在开始惧怕他,因为一个生意场上失意的男人对他的家小通常是不会有什么好态度的。
然而今天参加祈福仪式后。卡尔却显示了难得的喜悦。
他是和主教修复了关系么?他的妻子这样猜测到,如果是那样就太好了!以往,只有在特别值得庆贺的时候他才会取那个小桶里的酒,因为那是从千里之外运来的美酒,是他从巴哈那族人手里重金买来的。
傻娘们,卡尔这样想到,不过他不打算把实情告诉他的妻子——他是在为新主教的自寻死路感到高兴和快活!
是的,新主教这是自寻死路,他十分肯定这点,取消包买制度已经让许多人不满,而现在,他居然要对付图尔内斯特教区盘根错节各自为政的各路强盗,要推平他们全部——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他可知道他准备对付什么样的势力吗?即使是一位国王,同时得罪这么多人,也免不了被一支长矛戳进腹腔的下场!
母鸡还没烤好,卡尔已经迫不及待地自斟自饮起来,今天他真是太快活啦!
他眯着眼睛,咯咯地笑了起来,让他的妻子看见心里打了个突。
“我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会如此地天真、愚蠢而幼稚,竟然声称要摆平许多国王和主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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