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来,是因为那时在童霏的怀中,在那样温柔的抚慰下,才暂时忘却了疼吧。
她一路走得坚定。终究都会过去,这疼痛,这温存,都过去了。从前千方百计想要童霏留下,没想到眼下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忍心再将她牵扯在内了。
雪,又纷纷扬扬落了下来。这个冬天似乎特别多雪,细细密密的,倒像极了南方缠绵的小雨。甄洛望着那雪出神,忽然忆起童霏曾和她提起过的,在江夏的故乡,那山雨时常下过几天几夜都不停息;那山花开满一年四季都不间断;那山水……如画。那被童霏描述得好似人间仙境一样的地方,她也有心想要去看看,可惜也只是在心中想想罢了。
离开邺城,或者离开袁熙,她从未思考过。虽然她不认命,也在想方设法要改变现状,但念及童霏的好,她突然想要向命运妥协了。童霏本不该属于这里,本不该与她纠缠,童霏应当和心爱的人幸福地生活在那山那水之中,看四季花开,听四时雨雪。而不是像如今,被卷进这诸侯征战之中,随时可能性命不保。
所以她决定,再不留童霏了,袁熙无能,纵有再多人扶持,也无济于事,只不过会比现在好一些,也不可能达到她想要达到的目的。世事尽不如人意,世事亦非人所料。谁曾想过,她与童霏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呢?
泠雪关门将冬雪阻挡在外,转身又帮她脱了大氅,才将桌上那一封书信递到她手上。
袁熙的信中,先是询问甄洛的日常起居,后又问起童霏的伤情,到末尾才提及战事。他道,前方平乱一切顺利,不日便归,若七日未归,便令赵子龙前来助战。
算算日子,距离信中提到的七日,也只还有两日了。看来,前方的状况,也并不像袁熙说的那样顺利,否则又怎会令伤员上阵?
两日……
她坐在桌前,黛眉轻敛,缓缓放下手中信笺,思绪不觉又飘远。或许可以借由这次机会,让童霏离开,此后,再了无牵挂。
××××
第二日,袁熙没有回邺城,甄洛也没再去看童霏。第三日亦如此。
甄洛想待天明再差泠雪去向童霏转述袁熙的指令,同时也顺便转达她要童霏借机离开的心思。但童霏经过这两日,却沉不住气了。
自那日甄洛走后,她再没理过自己背后的伤,虽然那伤也确实要痊愈了。那之后,她只是默默地盯着那时替甄洛擦拭所用的织锦手帕看。那点点红色印迹,烙进脑海里,即使在甄洛说出那样让她伤心的话以后,也依然无法令她释怀。
她是什么都没有,她是没办法给甄洛任何荣华富贵;她只有一双善舞长枪的手,只有父母留给她的那一处宅子,只有那不知名的故乡的山。这不是一个有情饮水饱的时代,人人自危,朝不保夕,爱情,太过奢侈了。
但即使如此,她依然想用这一双手,去保护心爱的人。要让对方知道,她始终会在身边陪伴,有什么难关要两个人一起面对才行。她受不了甄洛突然的冷淡,即便,甄洛也只在那刻对她热络而已。她不能接受在那事之后,还是如此的冷淡。
仔细地将锦帕折好收起,童霏决定不能再这样拖延,如果自己再不去争取,也不要指望甄洛能够回心转意了,那个女人,从来都很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从来都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步出房门,她一路踏着积雪而行,避过巡视的守卫,悄悄来到甄洛房门外。见室内早熄了灯光,她稍显犹豫地推了推门,门是虚掩着的,她只轻轻一推就推开了。
原来,甄洛一早知道她会来么?
所有事都在甄洛的掌控之中,童霏恨死了她这要命的精明。
作者有话要说:某日作者君在楼下等待夫人下楼,忽然见路边的一丛花开得红艳,便摘了一朵来。
待到夫人出现,作者君便将藏于身后的花,忽地呈到她面前:喜欢吗?
夫人先是楞了一下,接着面无表情地问道:哪儿来的?
作者君洋洋得意:路边儿摘的。
夫人即刻训斥道:怎么这么没有公德心!
作者君委屈:难道你忘了花开堪折的道理么?
夫人:你为了一己欢娱而断了那花儿的生命,要不了多久,又会将她弃之如弊履……(此处省略一千字)
作者君低头腹诽:这情节好熟悉啊...我好像写过类似的场景呢?
就在此时!耳朵突然被人拧住,疼痛感使作者君回到现实,就听夫人说:更重要的是!路边儿的野花不可以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