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郡主微微撅嘴,随后故作冷笑道:“我是不守规矩,你可规矩很,怎地小小年纪就要嫁了?”
乔嫂子忙道:“两位姑娘都是要嫁人,说这些做什么?好容易出来一回。”
“是呢,郡主怎么出来了?王妃叫你出来?”商琴亲自捧茶给毓秀郡主。
毓秀郡主笑道:“我不出来就要遭了池鱼之殃了,父王不知听哪个嘴上长疮浑说,竟然要提拔一个犯官之后,还口口声声说那犯官有奇才,不当暴殄天物。于是他……姓温听到风声,就去找父王说话。母妃说少不得他们二人要大干一场,回头父王心里不自,又要来寻我不是,叫我悄悄地出来躲两日。”
商琴道:“谢家一干人等才伏法,如今委实不是提拔犯官之后时候。只是王爷也不至于连这个道理都不懂,怎就急着提拔人呢?当是哪里出了差错,就寻这么个人来描补。”
毓秀郡主道:“可不是么,温延棋也说不该提拔,该叫那人戴罪立功,这么着才能叫人服气。”
商琴料到该又有些旁事,不然不能够叫靖王妃发话令毓秀郡主躲出来,因知那事是靖王妃私密,不能多问,便作势跟毓秀郡主请教起做嫁妆来。
毓秀郡主也跟商琴一样女红一道十分不精,二人胡闹一般缠着乔嫂子、商大姑两个裁布绣香囊。
半日下来,两人香囊竟是一大半都是两个年长女人绣,商琴、毓秀郡主面面相觑,后齐声道:“罢了罢了,总归这香囊算是我们做。”
商大姑、乔嫂子看她们二人如此,恨铁不成钢地摇头。
商琴掩嘴笑着,后又想起商大姑说“活一日还得热情一日”,又觉自己未免太冷情一些,毓秀郡主从家里躲到她这来,她心里却不曾将毓秀郡主当做朋友,心里惭愧,便握了毓秀郡主手出来,同是要出嫁,两人话就贴心许多。
商琴悄悄问些温家人态度、温延棋有无通房,又将她去各家听到一些温家话说给毓秀郡主听;毓秀郡主问傅惊鸿有没龙阳之癖、是否挟恩求娶,二人彼此开解,感情一日千里。
毓秀郡主跟商琴两个难得推心置腹一日,靖王府里果然如靖王妃所料,鸡飞狗跳。
靖亲王原以为做了温延棋岳父,就如得了一员猛将,不想如今猛将不见,先迎来了一顶紧箍咒。
温延棋此时穿着一身短打,与撸起袖子、气咻咻靖亲王双目对视。
靖亲王冷笑道:“温家小儿,你敢对岳父出言放肆,看本王不将你扭送到大理寺!再送到宗人府!”
温延棋云淡风轻地道:“岳父,话不多说,你且领着我去见雪艳,我倒要问问他到底是何居心。听闻岳父近求才若渴很,只是不知那位如诸葛卧龙一样大贤,皇上叫人去了两次请不来,岳父要如何请了人家出山做你幕僚?”
靖亲王后背立时留下一层冷汗,忙道:“女婿这话从何说起?”皇帝求不来,他去求,求不来还好,只有个异想天开骂名;求来了,少不得要先死皇帝手上——虽有个雪艳,一则他没有弑父夺位打算,二雪艳上辈子不过是大学士,算得上清流,他也没那个助他谋权篡位能耐。这么着,显然死就是他了。
靖亲王冷笑不出来,若要堆笑请温延棋再说,又拉不下脸。
“皇上自己说。”温延棋瞄向靖亲王,“岳父以为皇上为何促成我与毓秀亲事?不过是物其用罢了,叫我盯着岳父。”
靖亲王头皮一麻,手指微微发抖,“……据女婿所说,早先父皇不是装作不知道嘛?”
“岳父动作大了一些,皇上虽有童心,乐得老子逗儿子,逗岳父玩一玩,但也不能叫其他王爷们人心惶惶。”
靖亲王点了点头,想起雪艳说温延棋也是个人物,早先有些看不上温延棋,此时不免对温延棋刮目相看,“……那雪艳,是不是该……,以绝后患?”
温延棋看靖亲王做了个抹脖子手势,忙道:“岳父不可,若是皇上想杀他,早就杀了。皇上是明君,他不能担下一个宠信满嘴重生之道疯子骂名,又想用那疯子嘴里话,才设计将他弄给岳父。岳父当好好待雪艳,叫他为民谋利。如此,据太后说,岳父就是眼瞅着金山不动心,脱不了一个铁帽子王称号。”
靖亲王虽没问过雪艳他将来下场,但早已隐约察觉到他与理郡王将来都没好下场,于是此时一身冷汗,几近虚脱之际听说个“铁帽子王”称号,不觉跪下冲皇宫那边磕头谢恩。
“岳父些领着我去见雪艳,你我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女婿是万万不敢算计岳父。”温延棋知道病根出雪艳身上,不然靖亲王不会这般急迫。
靖亲王思来想去,终归有些迟疑,待看见雪艳拿出一枚眼熟玉珏,认出玉珏是皇帝随身之物,不敢再迟疑,一边想着得了个备受皇帝宠信女婿,一边赶紧领着温延棋去见雪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