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玥赏菊宴回来没几天,董府就来了位不速之客。
仆人说外边来了位媒婆求见董三太太时候,本是请教自己娘亲女工若玥,还有正与若玥说着话董三太太都动作顿了顿。两人都以为,是谢家让人提亲来了……董三太太多问了仆人一句,仆人却说,不是提亲但媒人自称是来说媒。若玥看向董三太太,见董三太太蹙起了眉头,若玥忙说,“娘,让她进来吧,先看看是个什么情况再说。”
说媒?这是给谁说媒来了?若欣已经定亲了,给若玥吗?或者是玉仲,总不会是玉川吧……董三太太听到媒人不是来提亲时候,心里已经凉了半截了。谢家到了今日都尚未来提亲,怕是这事情已经黄了。黄了倒也罢了,总不该一个信儿都没有。
媒婆进来时候,满脸堆笑。若玥瞧着她一身花俏却喜庆打扮,脸上铅粉扑了不知道多少层,偏偏这么满脸堆笑,那些粉好似都要扑簌簌往下掉,总有些想笑。董三太太倒是镇定得很,对媒婆也不咸不淡。
“董三太太,董七小姐。”媒婆向两人行礼问好,若玥站董三太太身边低垂着头,董三太太也看着媒婆也只略略点了点头。
“董二少爷今年该是十八了吧,也该定亲了呢。”媒婆说了一句,见董三太太面色依旧冷淡,脸色不变,继续道,“我昨儿个呀,见到了朱大人女儿。朱大人女儿已是十六,至今尚未定亲,长得很标致懂规矩,性格也很恬静乖巧又孝顺,女工也做得很好,平日里爱就是读书作画,宜室宜家。我觉着,和董二少爷很是相配呢!”
“朱大人?”董三太太问了一句,媒婆立刻接话,“便是太常侍卿朱大人呢!”
“若是你说那般好,怎么会至今尚未定亲?”董三太太觉得有些不靠谱,夸得跟朵花似有什么用,没见过本人什么都是白说。
“三太太有所不知,朱夫人早逝,朱大人后来不曾续娶,便只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娇养宝贝得紧。倒是不少人说亲,可是朱大人舍不得女儿,不肯松口,才会拖到了现。”
“朱大人当初既舍不得,如今倒是舍得了?”董三太太可不肯放过,又是一个问题丢给了媒婆。
媒婆一拍自己大腿,重重叹了一口气,与董三太太道:“可不就是因为太宝贝得紧了么!十六岁可不小了,再不定亲可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再这么舍不得下去,朱大人那就根本是不准备嫁女儿了呀!”不等董三太太发问,媒婆不待喘一口大气,继续说,“董家少爷须得二十岁才娶亲,先前董三大人是这么说,眼瞧着董二少爷十八岁了,朱小姐十六岁,这年龄呀差个两岁,刚刚好!”
董三太太也没立刻回答媒婆话,媒婆也识趣得不再说什么。媒婆等了许久,董三太太才道,“我对这位朱小姐一无所知,光凭你三两句话总不能就这么定下来,不说还要过问三爷意见。总之你便先回去吧,这事情我知晓了。”
媒婆应了一声,又说,“哎,那我过两天,再来,行么?如果不是真心觉得董二少爷和那朱小姐相配,我也不会来董三太太这儿讨嫌!”
丫鬟送走了媒婆,若玥才终于笑了出来,与董三太太说,“娘亲,可把人逼坏了。不过,说起来,我倒是刚好前几天菊花会上见过这位朱小姐。我与娘亲说过,菊花宴,全部用菊花做吃食,那时恰巧与这位朱小姐一桌儿。小阿恬与我介绍,说便是太常侍卿朱大人嫡女,朱碧菱。”
“那倒还真是巧了,那朱小姐真有媒婆说得那般好?”
“我与她不曾多说几句话,只是现回想起来,该是媒婆说那样。朱小姐言行举止皆温雅有礼,待不相熟之人亦是和善。那日怀仁郡主不也么?诸多贵女们想要结交怀仁郡主,但这位朱小姐,却确是不卑不亢亦不去攀附什么。”
“难得能听你夸奖谁,看来这朱小姐确是不错了。那我回头便与你爹爹提一提,看看待如何回媒婆好了。”
董三太太并不知怀仁郡主事情,若玥却想自己姑姑信中说怀仁郡主知晓大哥尚未定亲。这个时候若是大哥突然定亲,怕是怀仁郡主那边也不好应付。至少对自己姑姑不是什么好事情,难免会与宁王妃生了嫌隙,还有自己表姐安语和怀仁郡主之间大约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若玥此时还能想着这些事情,可没过了多久,仆人又来报说,“谢夫人和谢大公子来了。”
本对这门亲事尚且抱了几分希望,但这会谢夫人和谢大公子登门拜访,董三太太如何也猜得到他们到底是为什么而来。
若玥本是想,自己不是要与谢大公子定亲么?谢大公子还能这样就来登门么?转而看见董三太太脸色不对,若玥便问,“娘,怎么了?”
“阿玥,你暂且避开到屏风后面去罢。”董三太太并不解释什么,但也不打算瞒她。这种事情瞒着有什么用,不如不瞒。
若玥以为是因为谢大公子原因自己娘亲才让她避开,就乖乖应话去了屏风后面坐着等着了。扫了一眼屏风,董三太太才吩咐丫鬟,让谢夫人和谢大公子进来。
谢夫人和谢大公子进来,脸色皆无半点笑意,唯有愧疚之色。董三太太加坐实心中想法,心中不免愤愤,但仍保持着面上镇定,与谢夫人笑了笑,说,“婉儿怎么来了?”谢夫人艰难扯了个笑,只喊了董三太太一声,再无旁话。谢大公子与董三太太行礼问好,董三太太略略点了点头。
请谢夫人和谢靖衍坐下,董三太太又问,“怎么了?脸色这般不好?”
此时面对董三太太,谢夫人愈发觉得愧疚,亦无法轻易将此行目说出口来。谢靖衍深知对不起董家诸人,亦是愧疚难当,只是再多愧疚也没有半分用处。
谢靖衍不愿自己娘亲来说这些,便擅自揽过了话头,与董三太太道,“三太太,万分抱歉,先前我爹爹与娘亲提过与七小姐定亲一事,恕侄儿因有不得已原因,不能接受。绝非是七小姐不好,如我这样人,只会是配不上七小姐。若要怪罪,请皆怪罪于我身上,这事情,与我爹爹和娘亲并无半分关系。”
谢夫人则因为谢靖衍这般擅自举动而有些恼怒,斥了他一句,“现这儿轮得到你说话吗?”愈是觉得难以面对董三太太。
董三太太凝了笑,收起了笑意,看看谢夫人又看看谢靖衍,问了一句:“靖衍这是何意?”
谢夫人本是坐着,这会儿站了起来,与董三太太道:“挽眉,这事情实不能再瞒着你了。这门亲事……如今……怕是只能作废了。是我们谢家对不起董家。”
董三太太谢夫人站起来时候也跟着站起来了,管努力收敛,亦无法保持淡然,只说:“当初然提起这门亲事是谢家,如今来说这门亲事要作废也是谢家。婉儿,如果不是看谢家董家交情上,换做了别人家,我现定然是直接让下人将人轰出去。你们若是这般说了,我家若玥也不是非靖衍不嫁,这门亲事本也不算真正定下了。我只想问,为何会这般?只要理由正当……我们也不是不讲理人。”
谢夫人又叹了一口气,一时间沉默了。若是说,谢靖衍看中了其他人,但又确实没有,总不可能为了圆谎随意娶个女子进门;其他理由,还能有什么正当理由么?若是能有正当理由又何至于愧疚如此?不说,自己儿子铁了心不肯娶若玥,强逼着娶了不是毁了若玥么?这样事情,如何能做得出来!
因为谢夫人一句训斥沉默了许久谢靖衍,终于是忍不住再次开了口,哪怕会再如何被谢夫人训斥也没有关系了。“所有原因皆出自我身上,亦是我不愿出说其中缘由,但绝非因为七小姐不够好。爹爹与娘亲俱不知情,请只怪罪我一人!无论是被赶出去还是如何,我亦不会怨言半句!”
董三太太脸色已是十分不好,给不出理由来?说不行就不行了?倒好似董家巴着要把若玥嫁过去一般,便是因为交情这么好,才无论如何也不该弄出这样事情来!董三太太说不出来话来,只是越想越觉得生气,后竟是一阵头晕目眩,接着编听见一阵杂乱之声。
谢夫人和谢靖衍见董三太太突然昏倒都是惊慌失措,丫鬟们立刻扶好董三太太。若玥屏风后待着,听见有些不对,便偷偷看了一眼,见自己娘亲昏倒,顾不得什么便冲了出来,命令丫鬟将董三太太扶到床榻上去。
待董三太太躺好了,若玥让丫鬟去请大夫过来,才重出去了外间,与谢夫人和谢靖衍行礼问好之后才道,“谢夫人和谢大公子请回吧,事情我与娘亲皆已明白且知晓了。这样事情强求无益,既谢大公子没有这样意愿,到底未是真正定下,亦不必太过歉疚。只是大约我娘亲与爹爹一时无法接受,我自会从中相劝,但有一事,请谢夫人和谢大公子谨记且务必要转告谢将军。”
谢夫人听若玥与她说话这般生疏客气,是觉得心疼不已。听到若玥说有一事须相求,谢夫人立刻接话道:“阿玥说吧,什么事情伯母都答应你。”谢靖衍听见若玥一番话,自是加觉得对不起若玥,只恨没有办法补偿,这会儿也认真听着若玥所说相求一事。
“谢夫人客气了。”若玥又对谢夫人行了个礼,才说,“祖父身体已大不如从前,受不得半分刺激。这件事情请千万莫让我祖父知晓,无论如何请暂且瞒下去,若玥这里先谢过谢夫人和谢大公子了。”
这样事情,谢夫人自是满口答应下来。本来谢将军还说应该改日亲自登门与董老太爷和董三爷赔罪,现却是须要慎重才行了。至此时已不便多留,谢夫人便与谢靖衍一同离去了。
若玥重回到了里间,坐床榻旁,小声说:“娘,谢伯母和谢大公子已经走了。”
董三太太慢慢睁开了眼,被若玥扶着半坐了起来,问她:“真让丫鬟去请大夫了?”
若玥笑了笑:“嗯,让大夫给娘亲看看,我真怕你气着了呀。”
“我倒是真被气昏了头,我若是不晕倒该如何办才好?我对着你谢伯母实是说不出重话来,不过那谢大公子真是奇了怪了,说说半天愣是没说到底是为什么。不过闹出了这样事情来,真是让人觉得难堪。”
“左右没有真定下来,若是太过怪罪倒显得小气了。娘亲消消气,我也不是嫁不出去,不指望一棵树上吊死啊。这事情咱们不说出去,谢家肯定不会说出去,别人都不知道,那也就没什么了,对吧?”
“你呀!换了别人家女儿,指不定怎么哭着闹着呢,偏偏你和没事儿一样,还能来安慰我。”董三太太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
若玥却回她,“好呀,我也哭一场闹一场,让大家都知道我被人嫌弃了,那可真是好极了!”
董三太太失笑斜她一眼,掀了被子要下床,若玥将她按回去,“娘亲再歇一会,等大夫看看再说。”
不一会儿,若玥又与董三太太说:“不过,这事情不能让祖父知道……先前,祖父突然晕倒那个时候,祖父将我留下说便是这件事情……希望我能……我没与娘亲说,是怕娘亲以为我是为了讨祖父欢心才答应下来,现却是不必顾忌这些了。”
董三太太点点头,“确不能让你祖父知道。”
见董三太太仍旧皱着眉,若玥替她揉了揉眉心,“娘,不然,我们寻个好日子去上香罢,去拜拜,去求求佛祖保佑。况且,有一句话不是这么说么:‘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兴许很就会有好事呢!”
原本再怎么气也被若玥这么些话弄得消了大半,甚至也真觉得,该去上上香才对了,这样想法让董三太太真是哭笑不得。
董三爷回到府内,先是从董三太太那儿得知了亲事黄了事情。若玥也,多少是劝了董三爷一些,董三爷才不至于怒不可止。董三太太又说了今天有媒婆来为董玉仲说亲事情,让董三爷转移了些注意力。
“媒婆?”董三爷忍不住说道,又问了一句,“说是哪家小姐?”
“是太常侍卿朱大人女儿朱碧菱,若玥恰巧见过朱小姐,难得听她夸奖谁,却是我面前夸奖了一番这位朱小姐。”
“是啊,爹爹,确是很不错呢,就是不知道大哥喜欢不喜欢。多少是该看对眼才行呀!”
董三爷见若玥这副样子,又是心疼又是不舍,但却不敢让若玥知道,非说他小事大作不可。
“你不对自己事情上心,倒是对你大哥事情上心得很。你要是哭两场还好,像这么笑嘻嘻我非担心你憋出病来不可。”这样话董三太太不敢与若玥说,董三爷却是敢。
“爹爹,娘亲,我不是不伤心,只是,伤心也没有办法啊。现伤心,难道是要博别人同情么?何况,会给别人看了笑话啊!本来,是没有放明面来说一件事情,我要是哭了闹了,还不都知道了么?那是给爹爹娘亲和祖父丢脸啊,怎么能行?!”
董三爷被若玥歪理唬得一愣一愣,还真不好说她什么了,便又说起了那媒婆来事情。
“玉仲也不须靠结姻亲让谁来提携,对方家世清白,人品性情都好又孝顺话,我是不会反对什么。下次,让那媒人带朱小姐画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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