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前世是绛珠仙草,但贾宝玉已经不是神瑛侍者了,正是这点变化,改变了林黛玉的命运走向,以前她觉得贾宝玉是熟悉的,宿命的,但现在不是了,他们不像《红楼梦》那样感情至深,故而才会有这一问。
“老太太既然说放权给宝玉了,这又有何不可?她虽是外来人,但宝玉又说摆正身份,便是这般挑明了话,也不唐突。”王夫人语气柔和道,给人的感觉却冷冰冰的,林黛玉眨了眨含情目,素手在脸上划,在羞薛宝钗,有意讥讽她。
贾母暗骂王夫人和薛姨妈拿准了命门,狼狈为奸,将了她一军,偏偏她不得不认命,想了想,贾母道:“婚事可以慢慢定,那袭人丫头给你做了屋里人,也是好的。我以为,晴雯丫头模样儿标致,针线活更是府里无人能及的,宝玉把她要了也更好!”
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贾宝玉挠了挠头,我天!说着说着就变成婚姻介绍所了?贾宝玉无耻地浏览了一遍薛宝钗,点点头道:“姨妈,对于你的闺女,我站着看!”
一句话把众人逗乐了,贾元春真心为弟弟高兴,然而贾宝玉话锋一转道:“且问宝姐姐,你喜欢我么?”
这么羞人的话也说得出来?众人都为贾宝玉的无耻程度叹服,薛宝钗抹了抹眼泪,冷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来的喜欢不喜欢?宝兄弟,你能这般启齿,读的是什么书?念的是什么经?”
“承让!承让!”贾宝玉不要脸道:“姨妈,你也看到了,宝姐姐并不喜欢我!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就是有时候多愁善感,不喜欢强人所难。姨妈,宝姐姐博学多才,必定知道《孔雀东南飞》,有时间你可以请教一下。”
“我需要的感情,是两情相悦,没有世俗道德和礼法的羁绊,我的婚姻,不需要政治!”贾宝玉摆了摆手,果断道。
“我读的是自由书,我念的是自由经,你很漂亮,但是,一个女人,如果没有了自主的爱情,那这个女人的漂亮,一文不值!你愿意整天面对着一张冷冰冰的脸吗?你愿意你幻想过的浪漫爱情化作泡影吗?重要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高兴吗?你开心吗?你快乐吗?”贾宝玉连珠炮般攻过来,薛宝钗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林黛玉拍手一笑,史湘云则觉得不忍,堂堂大家闺秀的薛宝钗,几时受过这种骂?泪珠儿一打转,几乎再次哭出来,那冰肌玉骨的丰满娇躯在竭力忍受着这种“屈辱”,美人就是美人,什么模样都动人。
贾宝玉反驳完毕,薛宝钗这样的高级管理人才,只能“欲擒故纵”了,他不指望薛宝钗喜欢自己,只希望她在四大家族同气连枝的基础上,充分发挥她的管理能力,杜拉克就说过:“不论一个人的职位有多高,如果只是一味地看重权力,那么,他就只能列入从属的地位;反之,不论一个人职位多么低下,如果他能从整体思考并负起成果的责任,他就可以列入高级管理层。”很显然,薛宝钗是一个高级管理人才,所以,不能过分得罪,点到为止,贾宝玉也希望她能追求自己的幸福。
薛宝钗,被脂砚斋列为红楼宝座上第一号“无情”人物,用唐代诗人罗隐的《牡丹花》评价她:任是无情也动人。哭起来的模样真是梨花带雨,无情指她外热内冷,动人指她容貌美丽,堪比杨贵妃。金钏儿自杀后,薛宝钗告诉王夫人,说金钏儿不会自杀,就是死了也是个糊涂人,她的冷漠可见一斑。王夫人说,给金钏儿尸体的妆裹,不方便用林黛玉的,薛宝钗就把自己做的衣服给了王夫人。
她的冷漠、虚伪、矫情,跃然纸上,一次贾府宴会,为了讨好贾母,吃的是甜食,唱戏的也是热闹的。但是,如果把薛宝钗定位为封建卫道者,宝黛婚姻者,那是极其肤浅的。
贾宝玉就只有为她感叹,不能用一个角度看问题,薛宝钗也有真善的一面,比如,她救济过孤苦的邢岫烟、林黛玉,在袭人面前劝慰过史湘云的困难,“翠滴亭杨妃戏彩蝶”一回,更是她天真小女孩的一面,对待下人,也是慈爱。
贾宝玉给她的评价是:封建礼法忠诚的信仰者、自觉的守护者、可悲的殉道者!性格决定命运,环境决定性格,通过等价代换,推出:环境决定命运。透过薛宝钗的背后,贾宝玉看到的是,一个天网般的封建思想,把薛宝钗荼毒了。所以,薛宝钗遵守封建礼法,只能是一个受害者、悲剧者!真正的罪恶,真正的罪魁祸首,反而是封建礼教!
换一个说法,金钏儿死了,又与她有什么毛关系?薛宝钗不是真正的无情,而是这样的封建环境,塑造了她这样的封建性格。
薛姨妈无力再说,王夫人心有不甘,贾母欣慰地看了林黛玉一眼,《红楼梦》前八十回中,贾母是支持宝黛婚姻的,后四十回不谈。王熙凤心里愤愤,贾探春则高兴二哥哥夸她,因为从来没有人这么夸过她。
“哪有你这么跟女孩子说话的!”贾元春轻嗔了贾宝玉一句,站起身来,道:“都过了掌灯时分,我要回宫了!”
贾宝玉无奈地摊了摊手,是薛宝钗鄙视他,他才反驳的,一行人把她送出了荣国府正门外,和家人寒暄交代了几句,贾元春独留贾宝玉在轿子下,前面太监夏守忠躬腰等候着。贾元春待要交代,贾宝玉已经走到了太监面前。
“夏公公!辛苦了!”贾宝玉心思活络,封建官场便是这样,他说着几百两银票塞了过去,眉开眼笑道:“舍姐在宫内,不便外出,凡事请公公多多关照!不胜感激!”
“贾少爷客气了!”夏守忠收了钱,心里觉得这人上道,拍了拍贾宝玉肩膀道:“但凡咱家能说上话的,不会让尚书大人受了委屈。”
贾宝玉挤眉弄眼,走到贾元春面前,贾元春摇头失笑,精心为他理了理衣服,说道:“小坏坯子,你跟谁学的?以后不要惹太太生气,知道吗?那种离家出走的话,也不要说了,你不知道,姐姐听着,心里多难受,多担心!我看那薛宝钗是极好的,偏偏你又拗上了!你呀你呀,让我说什么好!习武要注意身子,在外出行当心些,大男人三妻四妾有什么不好?姐姐倒希望下次见你,能抱上侄儿女,要乖,啊?”
“噢!”贾宝玉宝宝般点了点头,贾元春最后看他一眼,心里默默一叹,一步一步地走上了轿子,刚掀开帘子,贾宝玉突然道:“姐姐,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你寻找自己的幸福,相信我,我一定可以的!”
贾元春身子一颤,两行泪水无声滑落,没有回头,毅然决然道:“夏公公,该启轿了,宝玉,记住了,以后切不可说这种话,除非……”
除非,我实力达到连皇上也要惊悚的程度吗?那要等多少年?那时你不是已经便宜老皇帝了吗?看着渐行渐远的轿子,贾宝玉顿时心如刀割,该死的皇帝,虽然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但他奋发向上的决心,越来越严实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