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尤克托巴尼亚每年积雪融化冻土化冻产生的“chun季泥泞”，照例是很可怕的。就算格兰杰能够留下什么遗物，恐怕也全都沉进那一团烂泥里了，这样一来根本就没法搜寻，霍利菲尔德只好放弃。

    回去吧，明天还有工作要做·····霍利菲尔德转过身来，准备搭一趟火车回彼得格勒去，正好看见一个本地的农夫，身形肥硕，胡子拉碴，穿着农民的衣服和常见的木鞋，正往自己这边走过来。霍利菲尔德决心要炫耀炫耀自己在委员会锻炼出来的那点半生不熟的尤克托巴尼亚语：

    “3дpa·····3дpaвctвyn!····”（您好！）

    “——中尉？！”

    对方说出来的话却是英语。吃了一惊的霍利菲尔德眯起眼睛，打量起那张同样大吃一惊的面孔，虽然眉眼有点相似，但是这实在有点疯狂·····

    “····格兰杰？····”

    “对啊，就是我中尉！”对方高兴地直跳脚。

    霍利菲尔德依然是一脸摸不着头脑：

    “格兰杰·····”他费了半天劲才说出下一句话，“你怎么胖成这个样子？”

    “中尉啊，你怎么瘦得这么厉害了？！”格兰杰也这般问道。

    霍利菲尔德费了半天劲，挤出来一句：“说来话长。”

    “我也是说来话长啊····”格兰杰拍着自己的脑袋，“我们回村子里，边吃边聊吧。”

    “吃？”霍利菲尔德挑起了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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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而言之就是说。”霍利菲尔德十分矜持地小口嚼着面包，然后举起木头杯子喝了一口。“你掉进雪窟窿里，虽然冻得半死，却正好被村子里的农妇救了出来，然后她们就出于好心收留了你，每家人都分粮食给你吃····”

    “没错没错，”格兰杰这段时间不见，不仅体量见长，饭量也见长，吃饭的速度更是惊人了，“现在红脑壳到处征粮，不过农村的粮食还有富余，全村人养我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娜塔莎！来点烤土豆好吗？”

    娜塔莎是一个粗壮的大妈，面容和善，态度十分殷勤——她好像非常乐意被格兰杰这样呼来喝去的，脸上的笑容越发甜蜜了。

    霍利菲尔德颇有些敬畏地打量着这位粗壮仿佛母熊一般的妇女，娜塔莎则报之以亲切的笑容——不知为什么，这却让前海军中尉察觉到了一丝危险，他赶紧把脸转了回去：

    “不过，尤克托巴尼亚人还真是热情啊，对你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都能这样的优待····”

    “咳咳，”格兰杰凑近了中尉，故作神秘地（其实旁边的娜塔莎根本听不懂他们的英语）说道，“还不是因为村子里只有我这么一个带把的····”

    “·····”

    就在霍利菲尔德表面上的平静面孔之下，他的思维在飞快地运转：原来如此，这样就一切都说得通了，简而言之，这就是某位赴西天取经的孙猴子从筋斗云上摔了下来，一头掉进女儿国然后被喂成猪八戒的故事····

    “没问题吗？”霍利菲尔德的话语小心翼翼地与事实真相摩擦着，“如果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说，你一个人要····”

    “辛苦当然是有点辛苦啦·····”格兰杰一挥手，“每天晚上都要费一番力气，不过至少在这里每天能够随便吃喝，这点就是在英吉利本国也实现不了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喜欢····”

    “啊···这种事情··怎么都无所谓了！你看娜塔莎，看久了也会觉得蛮可爱的嘛·····”

    “哦，我明白了。”霍利菲尔德冷冷地说，他轻轻的放下盛满伏特加的杯子，把手里最后一小块面包也塞进了嘴里，“我得在天黑之前回彼得格勒去——那就告辞了。”

    “等等！”格兰杰有些难以置信地问，“中尉···你···”

    “还有什么事可以效劳吗？”霍利菲尔德戴上帽子。

    “中尉，彼得格勒不是很缺粮食吗？····”

    “嗯，没错，那又怎么样？”霍利菲尔德站定了冷冷地说。

    “你看，这里不缺吃不缺穿，虽说闭塞了点，但是那么多人伺候着，也能够得很自在····”

    “不必了。”霍利菲尔德的声音越发冷淡，“你在这里过得很好，那我就放心了——你知道高尔基吗？”

    格兰杰摇了摇自己胖乎乎的脑袋。

    “这家伙是那帮红脑壳最喜欢的文学家，他似乎有一句名言，是这么说的：”霍利菲尔德稍微顿了顿：

    “一个精灵在生命的盛年,只知道吃吃睡睡,那算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一头猪。”

    不给格兰杰任何反应的机会，霍利菲尔德推开了门：“好了，我们以后会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