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无咎是皇帝,皇帝如果驾崩了,一定会天下皆知。叶蓁蓁的心又悬起来,如果纪无咎真的……了,那么快则几天,慢则旬日,她就会知道。
但是现在她被软禁起来,外面的消息传不进来,她又如何能得知?
又或者,纪离忧故意使人传假消息给她呢?
叶蓁蓁又想到纪离忧这个人,他是纪无咎的堂兄,在纪无咎之后,比谭寄更有资格继承大统。现在纪离忧关着她,是因为不能确定纪无咎的生死,也就不知道怎么处置她。其实从纪离忧的反应来看,就能猜出纪无咎的情况。如果纪离忧一直软禁她,或是带她北上,那么应该是纪无咎还活着,她有利用价值。如果纪离忧想杀她,那么一定是因为纪无咎已经死了……到时候如果她大概会死得比较从容吧。
叶蓁蓁总结了一下自己目前的状况,得出两个行动指南。其一,纪离忧及其周围人的话,一个字儿都别信。其二,密切观察纪离忧的态度,同时不放弃逃跑的机会。
这时,纪离忧敲门来送饭了。
叶蓁蓁开门请他进来。纪离忧见她两眼通红,神色憔悴,知道她又哭过,便安慰了一番。叶蓁蓁嘴上谢着,心中却一直翻白眼。
纪离忧看到她为那个人劳心至此,心中不大是个滋味。
两人在这小村落停了几天,期间叶蓁蓁试验了几个逃跑方略,都不成功。纪离忧每天都会来看望她,陪她聊聊天,扮演了一个温柔友好有爱心的好朋友角色。叶蓁蓁的演技不如纪离忧好,一开始在心里头翻着白眼,后来一不小心,白眼就表现在脸上了。
纪离忧神色一凛。
叶蓁蓁有点心虚,又有些不耐烦,“我有些困顿,想早一点休息。黎大哥,谢谢你,我觉得好多了。”
“是该好多了,”他站起身,低头看她,“等我当了皇帝,你照样是皇后,这没什么不好,你无需担心。”
叶蓁蓁猛地抬头,错愕地看他。
他笑了起来,笑声低沉,在安静的室内响起,叶蓁蓁听来,那笑声像极了暗夜里索命的鬼差。她低着头眼珠乱转,一时不知该作何回应。
纪离忧边笑边道,“你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难为你竟然装了这么多天,我的蓁蓁妹妹。”
正好,省了装了。叶蓁蓁长呼一口气,干脆直截了当地说道,“他不会死。”
“是么,可是我听说他的尸体已经被找到了,现在举国上下要进行国丧,”他笑得越发得意,“我卖个人情,允许你为前夫穿几天孝,怎样?”
冷静,冷静,叶蓁蓁握紧拳头,心想,一定不能相信他的鬼话。她闭了闭眼,说道,“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事发当日没有下雨,怎么会突然爆发洪水?而且,虽然我没见过洪水,但是洪水决堤的动静怎么会和地震一样?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解释——有人用炸药炸开了河堤。你说是不是?”
他哈哈一笑,用折扇轻轻敲了敲她的头,“聪明。”
叶蓁蓁突然感觉全身发冷。这个人,为了杀一个人,而制造了一场洪水。这一片土地河田肥沃,再有一个月就到了秋收季节,然而他这一炸,万顷良田顷刻之间化为泽国一片,百姓半年多的辛苦劳作顿成乌有。最可怕的是,这一场洪水,会制造多少枉死的冤魂!
叶蓁蓁连牙齿根儿都在发冷。她站起身,走到纪离忧面前,抬眼看她,脸色平静。
纪离忧也在看她。他被她纯净无波的双眼所吸引。这双眼睛,盛装着他渴望的一切。干净,纯粹,简单,快乐。他是长在暗处的青苔,潮湿,阴冷,不得见天日。她却是开在向阳处的花朵,鲜艳,热烈,至高无上的纯净。她之于他,就像磁石之于刀剑,有着天生的、让人无法摆脱的吸引力。任你再锋利,却也会无法控制地走向她,靠近她,得到她。
啪!
纪离忧被打得脑子一蒙,回过神来。他保持着脸向旁边歪的姿势,转眼看叶蓁蓁,目光终于变得沉冷。
“畜生!”叶蓁蓁骂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害死了多少人?!”
“我不知道,”他冷冷道,“我只知道,我想得到的,就一定要得到。”
叶蓁蓁气得直哆嗦。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这样冷血,无耻!禽兽不如!
“你只知道我害死多少人,但是你知不知道我的叔叔,也就是你那死鬼公公,害死了多少人?当年天下人于我无所助,我如今又何需顾及他们?所谓江山,也不过是尸山堆起来的。”他抚着她的脸,忽地粲然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木有失忆梗……
我发现读者们想象力就是丰富,在宋若谷那头脑补地震,这边脑补失忆,大家脑补得挺high呀,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