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得自己这样点头有什么奇怪。既然机会这么快就到来。越是犹豫越是难以割舍。不能因为心痛他的痛就忘记自己现在是多么糟糕的样子。
因而曾许毅在要出门的时候她喊了他一声:“毅——”
他转过头来,苏晓沐起身向他走去,踮起脚尖在他嘴角上印下一吻。“一路顺风!”她觉得自己的心竟然像是在流泪般被咸咸的液体所包围,太失衡,无法控制。
如果回来找不到我,你会怎么样呢?如果——
好好告别吧,下一刻的事,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会将故事改变成什么样。
“小傻瓜。”他微笑着抚了抚她的发,出门去了。苏晓沐倚在门口,看着他回了几次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转角。
其实脆弱的时候,总是想你更多。原来以前那么多想起你的片刻,都是我心里某一块缺陷了,因而将你和我的故事拼成一张完整的纸,短暂地填补在那里,至少,片刻地维护着所有系统的正常运行。
而那些伤害我的人,我知道,你会帮我。
毅,再见。
曾许毅接到的是父亲的电话。现在在警局给他打电话的人。他所做的一起努力,终究是无法挽回了。以为离开了sl,愿意赔付陆长志的钱,他就能让父亲不再那么辛苦地做那些辛苦的工作,而他也很快能找到父亲。可是这么久了,他没找到,今天这一通电话,他整个人神经都绷紧地要断掉。警局,凭什么?只是欠债罢了,陆长志有什么权利将父亲送到警察局去!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关节开始发白,这些残忍的事,他并不想让晓沐知道。她的痛也太深了,两个人的痛加起来,也许会崩溃掉。
可是到那里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快失控掉。
那就是多少年再没见过的父亲吗?
只觉得心里什么地方塌了。
他只是被允许和父亲看了一眼。那种对视,似乎是隔绝了沧桑,隔绝了希望。他会上诉的。
所有不公,都会讨回。陆长志所谓的恩情,不过是在操纵棋子中的小小一步,却被他记得那么深刻,无论如何,都尽力不去让那个底线被揭开。怎么现实,总让人这么失望。
“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拘留我的父亲?我希望理由足够达到违法的程度,不要告诉我是因为他在餐厅推翻了餐桌之类的。”曾许毅对着其中一个警察严肃地说道。
“不,曾先生,你父亲是来自首的。”
曾许毅听到自首这两个字,脑子里像是被雷劈了,自首?“为了什么事?”
“经济犯罪和指控强奸。我们已经将这个案件上报上级,检察院会对经济案件进行处理,另一案件我们警察署会处理的。”
“经济犯罪?指控强奸?”曾许毅听这两个词感觉飘渺地有些脚站不稳,但是因为强烈的无法相信而冷静下来。“就算是自首,也需要证据。警方能够提供一些犯罪证据才能安抚一下犯罪者家属的心吧?”
“曾先生,您父亲今天早上来自首的,我们目前并没有展开详尽的证据搜集行动。”
“那你们就能随便把人关进去吃劳饭吗?”曾许毅额上的青筋突兀地暴出来。这两个罪名太重,而且没有一个是他相信父亲会做出来的。
“先生,您冷静一点。我们现在并没有对您父亲怎么样,但是他现在是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出现在警察局的,我们只能以暂时拘留的方式将他关押。”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们都只会告诉我废话,所以,作为还未定罪的嫌疑人的家属,我能要求和嫌疑人面对面交谈吗?”
“当然,不过我们会有警察在旁,你会有十分钟的时间。”
曾许毅点点头,知道多说无益,他必须要见到父亲,弄清前因后果。六七年没见的父子,唯一的一通电话,却是犯罪通知。真是惊喜。
在温哥华见到母亲的自己,待了不到半天就连夜回来。他知道了母亲是陆长志的前妻,父亲当初那么决绝地要他和母亲去国外,只是因为再无力让他和母亲过得幸福。他那时候觉得这个借口多么荒谬,怎么父亲的世界,一定要将幸福和自己没钱这样的理由画上等号。他会努力,母亲也会努力,一起努力,难道在六七年后的今天,不能过上正常的生活吗?至少一家人一直在一起,难道不会比现在这样的结果好上百倍?
他偶尔去温哥华探望母亲的时候,会巧合地见到陆长志,他也并没有想太多,只觉得是陆伯伯一直帮了他们,所以一直心存感激。但是他以不接受陆长志资助他在美国求学的资费当做最低的维护尊严的方式。去到美国,是他自愿。甘愿尝受孤单一人异乡求学的辛苦。可是终究,发现一切并不是如脑海里规划的那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