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
什么东西在我脸上刮来刮去,还带着尾巴摩挲来摩挲去!好烦!
我伸手去拔拉,冰凉的触感令我机灵灵打了个颤,一睁眼,就见面前两只闪亮的小眼睛极度无聊地望着我,吓得我满头黑线!死女人说这叫什么来着?灵翅蛇!
“这小东西有灵性还护主。你血祭之法后脱力,它一直乖乖守在你跟前,不许任何人靠近你。”坐在床侧位上的凤云天笑道,脸上多了半块烧伤。
我指了指他的脸。
他道:“不碍事。不过我进入驿馆还是晚了。”
“你是说……”
“乌北郡守李义死了。”凤云天不带任何感情地道:“消息已经连夜送往京师。”
难道除了首席女巫还有其它刺客?不过李义死了反倒好,正好让凤景天有机会安插自己的人,我思索了一下,没有再问下去。
“先前怎么回事?血祭之法以后不要经常用,即使你是被豁免的特例,也一样会对自身产生很大的伤害,更何况你本质上还只是个没入门儿的女巫。”凤云天指了指我已经被包扎好的十指,严厉地道。
“事实上,我根本不懂什么血祭之法,当时情急慌乱,只觉得身上的血是有用的,或许可以抵挡。”我老老实实地道,指了指趴在我肩旁的灵翅蛇,道:“那死女人是北荒族的首席女巫,极为擅长控物。这小东西叫什么灵翅蛇……”
小家伙似乎知道我在说它,吱吱叫着往我脸上蹭了蹭。
“据说是龙的后裔,极度稀少,有灵性,严格来讲不能称之为蛇。除非它自愿受控,否则不会有人控制得了它。估计是女巫有什么更强大的东西能威胁到它,所以它暂时为之屈服了。”
“它怕那种五彩丝线类的东西。”
“我已经看过了,那是一种潜藏在北荒族森林中一种叫金叶花里的虫子,看着像丝线,实际是一种至阴毒物。人如果被它碰上一下,立即窒息而亡。不过这种虫子见不得光,见光即死。这恐怕也是对方选择晚上下手的原因。”
我点了点头,翻身起来。“今天得抓紧时间去魔湖边查探一番。”
“你着什么急,天还没亮。”凤云天责怪道。
我乖乖地躺了回去。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接着是敲门声。“大祭师,统领大人请您过去一趟。”
“我先去了,你好好休息。”凤云天起身出门,将守在外边的小宫女叫了进来。
我问小宫女道:“秋艾怎么样?”
小宫女麻利地倒了一杯水,递到我面前:“秋艾姐不碍事,已经醒过一次,有其它姐妹照应着呢!倒是娘娘您别总顾跟他人拼命,先前见您晕过去,奴婢们吓得魂都飞了,连大祭师大人都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还是他一手把您给抱回来,仔细照料到现在。”
我一口气喝了一大杯水,指了指外边问:“几更天了?”
“五更了!”小宫女答道。
“驿站起火,死伤情况怎么样?”
“大都是轻伤,只有郡守李大人没跑出来,现在外边都由查木尔城主暂时主持着,郡府那边是由膘骑将军车尔尼主持大局。”小宫女虽说年纪不大,对各信息掌握得还比较清楚。
我点了头,没作声。
小宫女继续说了下去:“娘娘,这个膘骑将军车尔尼胆子特别大。听说以前皇上还是太子时,到乌北郡巡视,下边有几个侍卫疏忽,忘记喂马,结果马匹挣脱了缰绳跑出去吃了一个村子田地里的粮食。事后,皇上出行时,车尔尼拦下车队,要求皇上赔村子里的粮食,好像还与皇上的亲卫打了一架,结果好几个亲卫都不是他对手,后来还是皇上赔了钱,他才肯让队伍走。”
看样子,车尔尼应该是凤景天早些年播在乌北郡的种子。如今李义一死,身为边关最高守将的车尔尼顺理成章地接管了乌北郡。凤景天这一手等于是不动声色地将雄驻边关的十万兵力收了回去。如此一来,他在朝内的斗争也能扭转乾坤了。
我沉思着,浑然不觉小宫女还在耳旁不停说这个说那个。过了一会儿,我问了问先前领路的侍女现在怎么样?
小宫女笑道:“那个侍女叫真玉,她没秋艾姐摔得重,早就醒了,原先说是想来看娘娘,被奴婢给推了。”
几回合对话,外边情况我已了然在胸,便命小宫女灭了灯,准备睡一会儿,等天亮到魔湖去看一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小宫女刚走,柯尔丹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要不是几次三番见过他。他这么来无影去无踪忽然出现真会把人吓出心脏病。这一次,他给了我一粒芳香的丹药,说是能镇住我强行使用血祭之法留下的后遗症。
说实话,我除了感觉乏力晕眩外,没发现自己有什么不妥。再说了,柯尔丹给的东西我真有点不敢吃。毕竟双方只是暂时性合作,又不是什么知根知底的人,哪能人给咱什么咱就吃什么?除非真不要命了!
他像看出了我的顾虑,取了颗同样的丹药,像吃糖豆似地扔进嘴里,直接吞了下去,也没等我吃,就直接不见了。
这时凤云天在门外道:“安儿,你睡了吗?”
我将丹药收了起来,小声道:“还没。”
“刚才我好像听到你房间里有响动?”
我飞快地答到:“可能是我不小心碰到了柜子!”
门外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小宫女一手提了灯笼,一手夹着一床被褥,推门进来。凤云天站在门口吩咐道:“照顾好娘娘,一刻也别离开,听到了吗?”
小宫女将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似地。
显然,凤云天已经发现了什么。我本来以为我什么都不说,他也不可能真的反复问我。可惜我把凤云天看得太简单了。他居然在走掉后又折了回来,令宫女点了灯后,确认我穿戴整齐后进了房间,支开小宫女,开口便问:“我走开后,谁来过这里?”
我见瞒不过,将丹药拿出来递给他,道:“是柯尔丹。我和他做了交易,怕你不同意,所以没有告诉你。”
“什么时候的事,什么交易?”凤云天仔细地查了装丹药的小瓶子,脸色稍稍好看了点。
“你和他大打出手那晚的事。他帮助我逃出魔湖。作为交易,我会见都铎王一面,前提是他以自然神母发誓,确保我安全无虞。”
“皇上不是让你逃脱后去月天儿那里么?”
我讶异地道:“你怎么知道?”
凤云天意有所指地道:“我以为我这个大祭师只是前来送你去魔湖的么?”
我瞬间觉得李义的死有蹊跷,因为凤云天知道北荒族随时可能对我下手,正常情况下他应该呆在我身边才对,但他做了截然相反的选择。旁人看他是去救人,而他实际上是去送李义的最后一程,以他身为祭师的手段,伪造个北荒族女巫杀人轻而易举。如此一来,膘骑将军车尔尼主持郡府大局便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这么看来,凤景天也是掺了一脚!
想通这些,我以手指了指驿馆方向,然后做了个往脖子上抹的动作,道:“你做的?”
凤云天勾了勾嘴角,点头道:“是。”
“没少他的份儿吧?”我意指凤景天。
凤云天又点了点头。“事先设计并非如此,是我临时起意。”
这两人何时好成这样了?我脑袋里打了个大问号,定定地看着他。
“你跟柯尔丹的交易我不阻止,只要你能逃出魔湖,我便乐见,但你最好别让皇上知道。还有,北荒族圣阿赫拉是要嫁都铎王的。”凤云天嘴上这么说,担心的成份还是占了多数。
“嫁给死了十八位妃子的都铎王?怎么可能?”我笑着猛摇头。
“你能这样想最好不过,若不然……”凤云天没有继续说下去。
“若不然什么?”
“自己的皇后嫁给异族的王,你觉得他会干什么?”
我沉默了,以凤景天的个性,还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安儿,你要记住,别伤他的心,他很爱你。”凤云天将装丹药的小瓶子抛给我,且说且走。“丹药成色非常好,价值连城,无毒,可服。”
我将丹药扔进嘴里,入口即化,还挺香甜。
小宫女重新进了门,打了地铺。
天亮后,我醒迟了,凤云天已经带着少男少女们去了一百多里外的祭台,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唤了精卫,带上宫女出了城主府,见对面烧得不成样子的驿站,有些感慨。
车尔尼已经命人将李义的遗体送回郡府,待朝廷旨意一到便发丧。据说遗体已经烧得没了人样,随行的官员除了少数几人,大都吓得不行,还好车尔尼打过仗见过世面,又是郡府中的最高将领,三下五除二便将一众官员治得服服帖帖。见了我,他忙带着官员们向我致意。这一照面,我便知道车尔尼是个粗中有细的人物,以后凤朝的北部边关算是不会有纰漏了。
一些附近的居民配合查木尔的护卫们卖力地清理着驿站烧毁的部分以及被殃及的商铺和民居。见我带了精卫要出门,查木尔不放心,执意带人跟随在后。反正多一些人人也无所谓,我便允他跟着,一路轻车出城,去了一处临近的魔湖区域。
正如凤景天所说,自上一次灾难后,魔湖周边早已树木茂盛,莺飞草长。当我站在高处望向魔湖,不禁大吃了一惊,眼前情景跟我多年前生病时做的梦并无二致。
这不是什么普通的湖,湖水黑黑浚浚的,没有一丝波澜,像一块上好的黑矅石静静躺在面前。它的四周是透着阴森与恐怖的森林,与湖水本身一样,黑得不能再黑。天气不好,空中布满了灰蒙蒙的阴云,让人觉得明明大白天却跟天快黑了似的。
我嗅了嗅,空气里飘来一种类似汽油的气味。趁查木尔在,我指了指黑乎乎的湖面道:“湖水里似乎有种特殊物质,这种物质是不是能燃烧?”
查木尔惊奇地看着我,道:“娘娘是说石脂?”
这个时代管石油叫石脂?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娘娘真厉害。卑职和族人们也是这两年才发现魔湖上这种东西竟然可以燃烧,只是提炼起来比较麻烦。如果不是湖里有猛兽,又有其它隐性杀手,这东西也算得上宝贝。”查木尔滔滔不绝地介绍道。
我踩了踩脚下的土,黑糊糊的,弯腰拾了一块,仔细一看,其实这不是土,是沉积的火山灰,穿越前在博物馆见过。
查木尔疑惑地看着我,问:“娘娘?”
我扔掉手上的土,问:“二十年前,这里发生了什么?”
“漫天火光与浓烟。魔湖四周有如人间地狱,荒芜人烟。”
我暗叹一声是了。
查木尔回想起当年的惨状,唏嘘道:“其实以前的魔湖要比现在小得多。二十年前那场灾难后,湖水猛然漫溢,将四周的田地村庄都淹没了。不单如此,魔湖这些年还在不断扩大,也不知道湖底究竟藏了什么东西。”
按他的描述,我基本可以确定二十年前的灾难是火山爆发。魔湖底其实是座活火山的火山口,不定时的小型爆发导致深埋地底的石油外泄进而浮上了水面。时间一长,整座湖的湖水表面都漂着一层黑乎乎的原油。到了一定周期,火山便会从小爆发转变为大爆发,湖水因此外溢,导致湖面拓宽。同时,熔岩流被水冷却,而火山灰喷覆巨大范围,形成魔湖周围如此肥沃的利于植被生长的土质。
这个时代,人们对火山毫无认识,将其看成老天发威,愚昧地听信祭师言论,以为只要以特定时辰出生的少女祭天就能得到老天庇护。这种迷信且盲目的做法的确异常可笑,但对于封建统治者而言,却是最好的奴役手段。凤景天不信,是他看清了事实的本质;但光他看清还不行,还得满朝大臣、凤朝民众都看清才行,这对一个封建朝代而言是一场艰苦卓越的变革。
我想得很多,也想得很远,好半晌没说话。
查木尔便有点急了,忙问:“娘娘,您走神了!”
这个小老头残酷得送女去死,又善良得为了族人的发展什么都可以舍弃。他的魔星城离魔湖这么近,下一次火山喷发决不可能幸免。我转头看看他,忽然笑了,却没说话,领头走向魔湖边上。
“娘娘,不可靠近,那种怪物能上岸。”查木尔跑到我前边,紧张地拦住我不让我上前。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再怎么说,我也是继承了自然之力的圣阿赫拉。”我安慰道,绕过查木尔继续向前,小心地踩在湿漉漉的空地上。
“娘娘,您是阿赫拉的继承人,就等于是卑职的恩人,卑职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您涉险。”查木尔一个箭步又跳到了我前边。
就在这时,空地边的草丛里传来了悉悉嗦嗦的声音,接着一条长近七米的大家伙飞快地摆着奇长的尾巴,张着大而长的嘴朝查木尔爬了过来。它长着黑漆漆的凹凸不平的外皮,猩红的舌头从大嘴里伸出来,上下各两圈森寒的牙齿,色泽分明,嘴角边上还流着令人恶心到想吐的粘液,光看都能把人吓晕,更别说它现在瞪着眼睛高速朝我们冲过来。
“娘娘小心!”
“城主小心!”
护卫群里十几个精卫和五六个城主府护卫第一时间持长枪与剑冲了过来。
大家伙似乎并不避让,仍我行我素地冲过来。我双手紧握,集中精力至大家伙头上,心念顿起:听话,趴下,别动!
那大家伙向前又冲了两三尺,忽然眨了眨眼睛,停下不动,然后缓缓闭上长满利齿的嘴,匍匐在地,头部还往地上蹭了一下,满是草屑与泥痕。
查木尔吓得面无人色,整个人像猴子一样一下子蹦到了护卫身边。
精卫和城主府护卫们手中的长枪与剑都已瞄准,见这骇人的大家伙居然停了,面面相觑。
我不着痕迹地抹了一下脑门的冷汗,故作镇定地道:“你们轻轻退后,别过份惊扰它。我刚才对它进行了控制,它不会进攻。”
众人轻轻退后,其中查木尔跑得最快。这么一来,我反而突显在前,独自面对大家伙。
大家伙晃了晃脑袋,缓缓地抬起前爪,向我靠了靠,但它似乎在没得到我的指令前不敢贸然行动。我心念一动,召唤道:靠过来一点儿,挨着我的脚。
它居然像真的明白了,扭着肥硕的身躯,摇摇晃晃地向我爬过来。
查木尔在远处见了,急得跳脚。“娘娘,您小心,它可是……”
他话还没说完,大家伙已经晃到了我脚边,心满意足地用头碰了碰我的脚,好像撒娇一样,温顺极了。我本想再示意它一个念头,却被衣袖里一阵恶搞的灵翅蛇打乱了心神。小家伙在我衣袖里闹腾了一番,嗖地一声窜到大家伙头顶上,迅速盘了个圈儿,扇着小翅膀敲大家伙的头,更搞笑的是,它居然用自己的身体像绳子一样抽大家伙,好像教训大家伙一般。
我被灵翅蛇古怪的行为吓了一跳,万一大家伙张嘴来一口,将它吞了怎么办?事实就是这么奇怪,大家伙不单一点儿反抗的意思都没有,还臣服般地眯着眼睛任小家伙在它身上折腾,连爪子都没敢动一下,活像接受皇帝教训的臣子,服服帖帖的。
如果只是眼前这一幕,或者我就当是自己练习控物的结果。事实上,灵翅蛇教训大家伙时,周围草从里探出了不下七八只硕大的脑袋,有的甚至比大家伙还要大。我被吓了一大跳,这么多只,可不是我召唤出来的。我不过就是个新手女巫,同时控制这么多只大怪物可不是开玩笑,搞不好命都没了。
远处的精卫们见状,手持长枪大无畏地冲了过来,意欲保护我。
几个城主府护卫吓得两腿发软,站在高处路都走不动了。相比之下,查木尔堂堂一族长,虽然胆都快被吓破了,好歹还上前几步劝了我几句。
不过事情比我想象的要好,七八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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