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鹜唇角微微翘起,然而还未等她回过神来,就听见芍药匆匆从外头进来,俯在她耳旁低语:“夫人……”
“什么?”她语气惊愕,察觉那头蔡昆递过来的神色,用帕子稍稍掩了掩急忙吩咐芍药:“愣着做什么,快些请进来。”
“是夫人。”芍药匆匆离去。
洛鹜也不将蔡昆当作是寻常一般太监,赔上几分笑脸道:“大公公莫见怪,方才经我这婢子的口才得知无人通传,长公主现下已经到了我府门前,这才一时慌了神。”
蔡昆侧身晃了晃拂尘顺阶而下:“李夫人思虑周全,说起来咋家也知晓此事,咱们这头说话,留以葵画师一人在此便可。”
话说到这等份上,洛鹜如何还能不明白,连忙道:“是,大公公说的是。”紧接着便扭头在蓝汐怔懵着的神色中将玉环玉莹也遣去。
很快,这偌大正厅里便清的只剩下蓝汐一个人。
她今日着了一身淡紫色的软烟罗里衣,外搭海棠刻丝纹样的浣花锦及地褙子,发丝一缕不落的全都笼进了珍珠发冠内,窈窕身段,脖颈都被遮了个严严实实。
即便如此,反倒多了种清雅而不失华贵的感觉。
蓝汐忍住迫切想卸去自己头顶这冠的心情,静静站立在旁等着长公主过来。
風梨园,李烨辰常去的东厢房内室,此刻还坐着一人。
那人一言不发,墨色深瞳,眉宇间似笼罩着一片抹不开的浓重阴霾,反观李烨辰,倒是将焦急都写在了脸上道:“怎么回事?你居然请长公主去府上说这件事?”
“嗯。”刑羡川只道一字。
“嗯,你还嗯?”李烨辰向来不会和他如此说话,他将刑羡川当作是真正的朋友,此时也是急上了头:“你知不知道你身上这蛊毒能要了你的命?一开始你既没说,那就且先保住命等日后再说不也不迟?更何况,你一早设下的局此时早就避无可避,为何人姑娘同意与你在一处了你又要在此时将局面打乱?”
见刑羡川越来越黑沉的脸色,李烨辰也放缓了语气;“我知你未曾料到她对待情事如此直接坦率,可你这毒,你自己撩开袖口瞧一瞧,要我说,此事非同儿戏。”
李烨辰合上扇子摆摆手,这厮平日里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杀神,运筹帷幄细致极,再加上在他看来,刑羡川像是也知道如何讨一个姑娘欢心的样子。
毕竟在他眼中,若是他喜欢一个姑娘,估计也会如刑羡川这般,姑奶奶似的供着把什么好的都给她,护她周全,为她筹谋好一切,虽然这姑娘脸臭爱噎人,但在李烨辰眼中倒也有趣。
叫他忽略了这段日子刑羡川太正常了,正常的,叫他甚至都快忘了,他极为疯魔,过的如同地狱一般那段时日,以及,他本就孤僻内敛的性子。
两人良久的沉默。
“瞧着她,我便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刑羡川率先哑声道。
眼梢的微红像是他冰山一角的情绪稍稍冒出了头。
他无数次的想说,无数次在面对蓝汐之时放弃,仿佛无数被他撕裂重建过后血淋淋的话语都被见她之时的狂喜压制抚平。
一点泪,一个动作,哪怕是一个神情。
面对她时,他毫无办法。
李烨辰闻声,心头震了震,更不好说些什么。
……
强将手下无弱兵,除却凉川骑,刑羡川派去长公主府上的护院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她此番一趟遣了府上十余人过来。
此一遭,既表明将军府上和李家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又表明了重视。
更甚的,为防有什么意外,她还吩咐了几个暗哨在外围。
四扇门皆是大开,蓝汐远远的便见长公主从走来,目光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闪了闪,理了理衣裙上前。
“姑娘不必多礼。”长公主言语中带着几分揶揄,眉眼含笑,那状态瞧着竟是十分松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