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而这支部队的头领却是一个年近四十的汉子,此时正好整以暇地坐在张七对面,他自然不是张德顺的义子。
他叫张老实,也不知是他的真名还是诨名,反正左营上下都这么称呼他,莫以为他是张德顺的亲戚,实际上毫无关系,说来也怪,张老实也是陕西老人,这个年纪竟然还只是一个夜不收头领。
张老实乍一看确是憨厚老实模样,却长了一脸络腮胡子,稍稍抵消了他那憨厚模样,不过他寻常都戴着笑意,嘴角也不经意地往上翘,又完美地抵消了这好不容易造就的威势。
于是,张老实就是名副其实的老实了。
当然了,能成为一营的夜不收总管,光凭老实显然不能胜任,莫说胜任了,连普通夜不收也做不了。
于是,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张老实并不老实,扮猪吃老虎才是他的本色。
时下的张老实正盯着张七看,他之所以如此做也是有原因的。
大军刚刚伏下时天上突然响了一个惊天动地的炸雷,真正的没有风雨的平地一声雷,自那以后原本剽悍轻捷、对张老实言听计从的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陡然变得烦躁不安起来。
按照晋王李定国的规定,大军入伏之后不得大声喧哗,不得私自交头接耳,连放屁也要大屁化小,小屁化了,若是放在平时,张老实肯定会大声质问张七为何这样,但现在的他只能狠狠地盯着。
这边张七却是有苦说不出。
原因也很简单,现在的张七经过那声霹雳之后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也就是说现在的张七不是以前的张七了。
这一切也就发生在半个时辰之前,等张七变成现在的张七后大军已经完美地伏下了。
是的,完美地伏下。
若说李定国在政治、用人、识人上差强人意,但在练兵、治军、用兵上绝对无人怀疑,如何设伏,李定国也有一整套行之有效的措施,而这一套不用他亲自盯着,各营各级军将都会根据规制、筹划完美地完成。
但张七依旧愁眉紧锁,半晌,他似乎慢慢平复下来了,还闭上了眼睛,但在张老实眼里这厮显然没有消停,依旧在想着什么。
“老七啊,慌个甚?晋王穷尽一日一夜想出来的伏击之策绝对不会出岔子的,你就等着我军大胜的那一刻吧,对了,一旦大战响起,我等夜不收也要上阵厮杀,老七的刀术、枪术、箭术在我夜不收里,不不不,在整个左营里”
“不不不,在整个大定营里都是名利前茅的存在,一旦与敌人厮杀在一起,再烦心的事情都会忘掉的”
“你是不是还在想着未婚妻陷在昆明城的事,哎呀,晋王的家眷大半也失陷在那里,他的眉头可是没有哪怕皱一下呢,你呀,还得向晋王多学学”
一个小小的夜不收,有何资格向大名鼎鼎的晋王李定国学习?
但张老实还真是这么想的,至于他为何这么想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至于张七,现在也是心念百转。
“娘的,刚一穿越就到了明末,明末也罢了,还是南明之末,南明之末也就罢了,还是几乎决定残明命运的磨盘山之战”
“磨盘山之战也就罢了,竟然一穿越就来到了战场上,这让自己毫无转圜的余地”
“磨盘山之战的关键显然在于大理寺少卿卢桂生的临阵投降,若是没有这厮的无耻投降,李定国所部就不会损失得那么惨,反而会获得大胜”
“进而会影响周边部队诸如白文选、马宝等人的选择,没准也不会投降,大胜之余李定国也不会乱了心智杀了从广西赶来的贺九仪,进而不会将有着上万精锐的贺部逼向清军”
“远在建昌的狄三品没准也不会拿了冯双礼向清军邀功,果真这样,李定国手下还能聚齐近三万人马,加上夔东十三家,台湾郑家,浙东张煌言,残明虽然胜算依然不大,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取胜的机会”
“但清军是在进入二伏后才接到卢桂生的报讯的,这就是说卢桂生也在伏兵之中,但显然不会与伏兵在一起,而是藏在其它地方”
“问题来了,卢桂生是如何藏下来的,是作为李定国部的监军留下来的,还是自告奋勇留下来的?多半是后者,然后利用明军不备暗中藏了起来,他是文官,明军估计没有察觉,也忽视了”
“对了,他肯定暗藏在二伏三伏之间的某处,否则也不会在清军进入二伏后才跳出来!”
“可惜的是,按照李定国的军令,伏下之后各部不得擅动,连在本营阵地之间走动也需要将领批准才行”
“自己虽然是大定营左营参将张德顺的义子,但张德顺的义子有九个,他绝对不会为了自己违背李定国的军令,何况自己眼前还有张老实这位夜不收总管盯着”
“难道就坐视卢桂生那狗贼坏了李定国的大计,然后坐视残明彻底陨落,自己跟着他人一起降清了事?”
“不不不,我是被之前那阵霹雳惊醒的,既然是老天的旨意,那就大有深意,否则何必多此一举?”
“不过,如何才能找到卢桂生,然后将其一杀了之?”
他的眉头再次拧成了山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