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法府前戒备森严,两名神将左右而立,他们表情肃穆极了,寻常神仙路径此处,心中无鬼也会小有战兢。按理,值守之时不可闲聊,在杨戬底下做事,神将们更是不敢玩忽职守,但近期毕竟非同一般,在这已然乱成一团的天庭当中,站在右边那个终于再也忍受不住,僵硬地说道:“那个直冲冲往我们这来的,是玉帝吧……”
左边的也同样木着脸,或者说,脸板久了恢复不过来,“你没看错,是玉帝。”
“怎么办,难道真如传说中的那样……真君被撤职、司法府要改成鸡圈了?!”
左边的表情虽摆不出来,但眼里却充满了关爱痴愚少年的怜悯,“想什么呢?天庭不是已经有一个鸡圈了吗?”
右边的面如土色,“据说改鸭圈了,现在没处养鸡。”
左边的一听,同样陷入了深思。他肃着面容跪在地上,总算在玉帝迈进门时没有失了礼节,而右边那个则神色恍惚,愣是呆呆地见人穿过前厅,才慢一步跳了起来。
“刚才是玉帝进去?!”
左边的慢慢站了起来,然后再慢慢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来得及。”左边的神将羞愧难当地挠了挠脸,而右边的则根本没有在听,彻底陷入面临丢官罢职的恐慌之中。
当然,外面归外面,只身冲到天神府的玉帝其实根本没注意太多。他在幽幻被昭华踢回三界,还没赶回天庭呢,就觉得胸口一堵,像被什么压着似的气都匀不过来。再看天庭的方向,只见贯穿天地的泥柱越来越大,宛若龙卷似的,渐渐地将天地都沾成一片乌黑。
昭华?!
他再次返回幽幻之地,却无论如何都寻不到昭华的身影,而原本神圣的白树也从根部一点点地被黑泽侵蚀。
昭华?!
他立刻奔往天庭,用天眼寻找昭华的踪迹,却无论如何都感应不到他一丝半缕的法力,他心下慌张,面色却半点不显,直到沉香带人闯入天庭、听闻了华山之事,才急急安抚了众仙的情绪,想方设法地寻出个空子溜到这司法府来。
他这溜得真没半点天庭至尊的派头,也难怪值守的神将难有反应,这会儿直闯后院,得到捧着水盆的哮天犬就立刻逼问:“昭华人呢?”
哮天犬近来守在府里照顾双目失明的小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根本就是两耳不闻天下事的状态,这会儿眼前突然冒出个玉帝,差点把盆泼他一身。
“昭、玉、昭、昭……玉帝您找御霄仙帝?”他说话都不利索了,还没两个字就咬到舌头,嘴角滑出条血道子来,“他、他、他……”
“那戬儿呢?知道他在哪吗?他们在一起吧!”玉帝急得要命,也不等哮天犬消化上一个问题,又一连串地追了一堆。
这些问题哮天犬那糊成一团的脑袋是答不上来了,好在里屋方向有人替他作了回答,“帝座与真君都不在此处。”
那声音清冷平静,隐隐约约地透着些高高在上的从容,玉帝本能一震,待要扭头去寻人声之时,一个白发白衣,就连睫毛都宛若霜雪透明的青年已从屋里走了出来。
“皞、皞、皞、皞、皞云君?!”好嘛,玉帝也被传染了结巴,而且不仅结巴,甚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白发青年恭敬地拜了下去,“见过天柱皞云大帝,不知大帝重返三界,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对于玉帝而言,除了开天辟地的盘古之外,最早的古神便是这位,他嘴上虽然不说,却对天柱敬仰之极。而他作为天庭至高至上的玉帝,突然跪下行此大礼,离得最近的哮天犬立刻远远地跳开,深怕折寿了似的,哆哆嗦嗦地面色惨白。
但他吓归吓,比寻常人慢半拍的脑袋倒还在努力地运转,如此来来回回地看了两人好一会儿,终于将视线锁在后一些出现的那人身上。
“小……小黑?你、你没事了?眼睛能看到?”
他担心地问着,突又觉得哪里不对,这才学着玉帝的模样要跪下去。
一只白皙的手出现在哮天犬的眼前,然后一提一带让他好好地站直在怀里,“小黑。”白发青年淡淡地说着,视线在哮天犬身上扫了一圈,然后轻轻替他拭去嘴角的红泽。
“小黑。”第二次他却是对跪在地上的玉帝说的,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比起第一声来却少了一些感情,“昭华替吾重塑肉身,如今他为天柱,而吾亦非昔日白树星湖那个皞云。只需称吾……称我小黑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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