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正经地评价:“质量确实比南州的好,但仍肤浅,难登大雅之堂。”
这种东西,他还指望登大雅之堂?贺裁风平地一个趔趄。
蔺长星无暇顾他,托腮想着自己的事,兵法到底管不管用,要试过才知道,纸上谈兵是大忌。
他不能犹豫,胸膛抵着刀尖也要往前上,谁让他认定了呢。
对了,一百两还没还给她,她不要是她的事,他的诚意要拿出来。这是个良机,他要当面去还。
正想着,贺裁风吃起桌上的糕点,猛不丁地道:“你可知道,你回来短短一个月不到,宴京贵女最想嫁的名单里,你就得了榜首。”
蔺长星惊讶还有这种榜单,好奇地问:“请问从前是谁?”
贺裁风摸了摸鬓角,咳了两声,矜持道:“正是在下。”
蔺长星求知若渴地看他:“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你怀疑我的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威风凛凛八面玲珑?”
“我承认你的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威风凛凛八面玲珑,但是,我真的想听实话。”
贺裁风撇撇嘴,直接招了,“好吧,是太子殿下。”
“为何如今不是了?”
“太子殿下不久要行加冠礼,太子妃已经定下,是高太傅家的孙女,明年便成亲。旁的女子自然不再心存幻想。”
“又为何到了我头上呢?”
“你傻啊,你父亲是陛下唯一的弟弟,你是燕王府的世子爷。”贺裁风拍净手上的糕点屑,凑近他,羡慕嫉妒道:“你又全挑着姑父姑母的好处长,细皮嫩肉的俊俏儿郎,那么多姑娘给你抛媚眼,你心里没数吗?”
“胡说,”蔺长星否认:“我从来没见过有姑娘对我使眼色。”
“那是你眼拙!”贺裁风不理会他的傻气,循循善诱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跟表哥交交心。”
“表哥先说。”
“你先,你先,你说完我肯定说,不说就是狗。”
蔺长星想了会,羞涩地吐出句:“喜欢漂亮的姑娘。”
贺裁风翻了个白眼:“说的跟我喜欢丑姑娘似的,诚信交友,别讲废话成不成?”
“然后……性子温柔,会疼人的。不闹腾,不矫情,不无理取闹。”他想了想谢辰,又补充:“年纪大一点点,也没什么,主要是我得很喜欢人家。”
“我懂了,你喜欢韵味足些的呗!”贺裁风毕竟是广云台的常客,什么样的要求都听见过,“你这有点难找,年纪大有风情的多,只是光‘三个不’,就将京中八至九成的姑娘筛了。”
蔺长星想,那与他没关系,他要一个谢辰就好。
“表哥,到你了。”
“我喜欢的很简单,模样好的,身段好的,你懂吧,那种……”贺裁风说不出口,就开始各种搔首弄姿,扭成一股麻绳。
“我懂我懂了,”蔺长星赶紧止住他不雅的动作,意味深长:“表哥这个好找。”
“谁说不是呢,所以让我倾心的女人太多了,苦恼啊。”
蔺长星一口茶水呛进嗓子里。
才过六月,宴京城这两日的温度陡然升上去,幸而凉风不断,不至于让人染上暑气。
谢辰手中摇着把薄纱菱扇,站在廊下低头赏花,素织在一旁浇水。
见两个侄儿身穿广袖长袍,一青一蓝,皆头戴玉冠,腰配宫绦,到面前来规规矩矩喊了声“小姑姑”。
宁国公府尚未分家,国公爷统共三儿一女。因谢辰生的晚,故而与兄长们年纪差得多,反跟侄儿们年岁相近。
两个侄儿今年一个十七一个十六,尚在府中读书。
谢辰含笑问:“今日扮得这样周正,往哪儿去?”
谢几洵斯斯文文地回:“贺家小侯爷今日办了场赏荷宴,听闻刚回京的燕王世子也要出席,我跟几轲有幸受邀在列。”
听到蔺长星,谢辰的眼皮一跳,握着扇柄的指尖紧了紧,脸上笑意渐褪,缓了缓才镇定下来。
轻声吐出两个字,“去吧”。
谢几洵难掩期待,下颌上微,又补了句,“说不定能从世子口里,听来些江南的风土人情。”
谢几轲性子跳脱,挑事道:“大哥,你忘了,小姑姑不是才从南州回来吗?你问她就是了。”
“小姑姑是去游玩,燕王世子住了十八年,所感怎能一样。”
“嘁,别装了。知道你向往江南美人儿,耳闻不如目睹啊,你不如自己去一趟亲眼瞧瞧。”
谢几洵微微红了脸:“谢几轲,你别老在姑姑面前诋毁我。”
谢辰眼神微凛,团扇径直往谢几轲肩上打去,“别欺负你哥。”
谢几轲咧着嘴笑,也不敢躲,顺口就问:“姑姑在南州可曾见过世子,算一算,那时他还未曾回京呢。”
素织浇花的手一抖,没拿稳壶,铜壶在花盆上“咚”地磕碰了声,虽立即被她接住,壶中水还是洒了一地。
“好一声惊雷!吓死我了你。”谢几轲嚷嚷着退了两步,避开地上的水渍。
素织赶忙福身解释,“奴婢手心出汗,这才没拿稳。”
“忙你的去吧,”谢辰给素织解围,自己低下头看花,避而不答地回了句:“南州那么大。”
兄弟俩点头称是,的确没有这样巧的事情,于是说说笑笑离开。
素织逃过一劫般呼了口气,偷偷瞟向自家姑娘,见她愣半天神后,自嘲地撇了下唇角。
南州那么大,宴京也不小,偏偏这个人无处不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