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的语气,是一种完全已经将过去放下的语气。
寇依心挡着帽檐点头,声音很轻,“嗯,最近还不错。”
漂亮女人这时忽然小声问:“也是初中同学吗?
那行行,我结婚可以请她吗?
既然碰见了,要发一张请柬吗?”
寇依心猛然怔住。
贺章行要结婚了?
贺章行拍了拍漂亮女人的脑袋,轻笑说:“当然可以请啊,不过请柬已经都送出去了。”
说着,贺章行看向寇依心,“依心,你还用以前的微信吧?
回头我发给你一张电子请柬?”
寇依心慌乱低头,“啊,啊好。”
眼前雾气弥漫,寇依心低头翻着包,手指不自觉地颤抖,声音也在抖,“那个,我想起来我还有约,祝,祝你们新婚快乐,我先走了。”
寇依心转身离开,沿着街边脚步凌乱地走着,拦车的手忍不住地抖,背对着贺章行和他的未婚妻,寇依心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模糊了视线。
终于拦住一辆出租车,寇依心上车后,胡乱擦着眼泪,越擦眼泪越多,双手捂着脸,渐渐呜咽哭出声。
他们相识十八年,她爱他十五年。
现在,她爱了十五年的人,要娶别人了。
寇依心很快就收到了贺章行发来的电子版的结婚请柬。
时间在阴历的七夕节。
新郎:贺章行。
新娘:艾几夏。
新娘的名字很特别好听,和那天在校门口遇见时,她依偎在贺章行身边时的感觉很像,小鸟依人的,甜美的,有点可爱的。
贺章行发来一句让她更加难受的话,“夏夏不是本地人,没有朋友在这儿,你有空来做个伴娘吗?”
寇依心的心脏像被老鹰狠狠地咬了一口,心脏被生生咬下去一块肉,血肉模糊的疼。
请前女友给新婚老婆做伴娘,贺章行做事和以前一样毒。
毒到像一口毒药被灌进心里,一点点地向五脏六腑渗着毒汁。
没有回复贺章行,寇依心也无法继续再在画室待下去,换衣服出门去画展散心。
暑假画展多,寇依心去了最大的一家画展中心,对着一幅画发呆,画里的光影线条像看不懂了,大脑一片空白。
她在哪,在干什么,是几几年,变得混乱。
不断地听见一个声音说“宝宝,我们结婚”。
渐渐变成“寇依心,你要来给我老婆做伴娘吗?”
“这画很好看吗?”
寇依心身边响起一道询问声,她转头去看,身侧站着贺章行,他也在看画。
贺章行凝神观画,看起来专注而欣赏。
寇依心下意识压低帽檐掩住所有情绪,“嗯,好看。”
贺章行手臂碰她手臂,“大画家,陪我逛逛?”
寇依心的听觉失灵,“什么?”
贺章行重复道:“我说,陪我逛逛。”
像以前一样,她画画太专注,情绪会变得不好,反应会慢半拍,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贺章行就会把她拽出画室说“大画家,陪我逛逛”。
但是现在,贺章行要结婚了。
寇依心后知后觉的“啊”了声,思绪慌乱,转身说:“我还有事,我先……”
贺章行抓住她手腕,忽然笑了声,“你别是以为我又要追你吧?
我都被你推开多少次了,我哪还能再追你?
早放下了,而且我都要结婚了。”
寇依心不是以为他要再追她,她只是想躲开他。
但是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心底还是刺痛着疼,疼得像生生撕开了一块肉。
好半晌,寇依心才怔怔重复着点头,“嗯,你要结婚了。”
“我买画,”贺章行语气如常,“新房在装修,日式原木风,你给我推荐一幅?”
“我,我去洗手间。”
寇依心没办法做到心如止水的冷静,转身跑去了洗手间。
寇依心在洗手间里不停地洗手,水很凉,凉到哪怕是夏天,都让她指尖冰冷。
他说他要结婚了。
他说他早放下了。
他态度那么平常,早已经放下过去所有的模样。
是她一次次推开他,这本来就是她应该能预见到的结局。
还有什么难受的,是她活该。
寇依心忍着钻心的疼,再走回到画展,压低着帽檐,目不斜视地看着他西服扣子说:“我就不给你推荐了,前女友陪你买画挂到你新家,这不合适。”
贺章行忽然笑了声,“什么前女友啊。”
寇依心的心一沉,“前前女友吗?”
贺章行反问:“大画家,你自己算算,我们都分开多少年了?”
从寇醉高一,到寇醉复读,到他开学读大二,分开五年。
是啊,已经分开五年,这样久了。
分开这么久,他怎么可能还会站在原地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