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业就不耐烦,沈清然也不识字,那些书虽然她看着都头大,可男儿身,更何况林修业还有好师傅从小教导,应该是不难的才对,努努力,肯定也能成为才子。沈安嫣那种没好师傅教的,都能在皇上面前卖弄一下口舌,若林修业学起来,肯定不难。
可林修业就是不肯,自己再催只会让林修业更加不耐烦,可不催,林夫人又念叨她的不是,还说与老太太听,带着老太太一起批评她。她真是两头难做人,林修业也不肯为她想想。
反观林怀能,读书倒是刻苦的不行,让老太太和爹看了都开心。
“你到底在想什么?这事摊上林怀能,他就敢去求爹了?幽兰给杏雨栽赃了一个通奸之罪,简直是淫乱的不堪入耳,这样下贱的手段,爹岂会来惹沈大人不快?那日后朝堂之上,还如何得见?”林修业越说越气,今日得了沈安嫣的应允,更是底气十足,不想再忍耐,于是摊牌道:“一开始就是我错了,我不该娶你为妻的,你根本把持不了这样大的一个林府,我回去便会和爹说,把你贬为妾室,再另娶贤。”
沈清然愣住了,这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局面,她猛的哭了出来,抱住林修业,哭腔持续:“修业,修业……你在骗我的是不是,你不会这样做的对不对……你别吓我了,我再也不对你大吼大叫了,我发誓。”
林修业沉默,没有说话,也没有推开沈清然。
休妻本是很复杂的,可是沈清然背后并无人撑腰,所以对林修业来说,并不难。林修业对她的宽容和爱,便是她所可以仰仗的一切,可她并不懂得珍惜,反而以为这是无穷无尽的,去肆意挥霍。
“我一开始,没有想到你是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人,杀死一个人对你来说竟然是如此的轻松。”林修业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却觉得十分陌生,仿佛从未了解过她一般。
“不……不……不是的,不是我做的……”沈清然哭的肛肠寸断,道:“修业,你一定要相信我,是幽兰做的,我怎么会知道!可是,她是生养我的人,我实在不忍心让她去死啊。”
林修业摸了摸沈清然的头,道:“可是她做错了事,一命偿一命。”
“修业……”
“你以前被人嘲笑,不就是因为你的出身吗?若她死了,便不会有人再提了……”林修业把事情想的很简单,他是嫡出,所以他看不起庶出,更不觉得庶母可以算母亲。庶出的人想摆脱出身,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沈清然哭了一个晚上,第二日浑浑噩噩,竟然答应了林修业要求回府的请求。
“清然!清然!”幽兰会被处死,处死前的一个晚上,她还在对看守她的婢女吝言苛责,认为自己不仅不会处死,马上还要去林府当太夫人享福了。
所以,在日光的照耀下,夜秋倪宣布死刑的时候,她对她即将终止的命运是多么大的不甘。
毒酒灌进喉咙是火辣的,五脏六腑都被灼烧了一般,幽兰仿佛被抽光全身的力气一般倒在地上,朦胧间,她看见了眼前的杏雨,杏雨七窍流血,她却是不怕的,应该是来接自己的吧。只是……杏雨并没有朝她而来,而是掐住了一边一个五六岁小姑娘的咽喉,小姑娘被掐的冷色涨红,还有些泛白,幽兰眼前开始模糊,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眨了眨眼睛,那个小姑娘回过头来,竟然是有些婴儿般白胖的沈清然,不,是清娅!还不知道自己身份的清娅,不是沈府的“小姐”,只是一个普通的婢女,会为中秋节多拿到的那一块好月饼而开心的对她喊:“娘,我最喜欢的就是中秋节了!”
“放开她!”幽兰用尽全身的力气,朝杏雨扑过去。
婢女们冷眼瞧着幽兰的生命消失殆尽,却在人好像已经要死透的时候,整个人跟鱼上了旱地一般,垂死挣起,朝其中一个婢女扑过去,那个婢女吓了一跳,一脚踢开眼前的疯女人。
只是一脚,幽兰便不在动弹了。
“死……死了?”许久,地上的人不再挣扎了,才有婢女出声道。
“嗯,好像不动了。”另一个婢女道,“没什么危险的,咱们把她赶紧裹起来,让小厮搬出去吧,手脚都麻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