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口气。”
曹月娥说:“听你那口气好像老团总不是我曹月娥的亲爹了,是不是?!”
曹鱼儿也不示弱:“老团总是你亲爹不错,更是曹肖两姓弟兄们共同敬着的长辈!老团总要活着,定不会看着肖太平这么欺压团内弟兄!自然,老团总真活着,也没有他肖太平的今天!他肖太平咋有今天的?啊?还不是靠着曹团弟兄的帮衬么?没有同治八年的大歇窑,他肖太平今儿个还得在窑下背煤!”
曹月娥说:“这我听明白了,你们是看不得肖太平做窑掌柜,都想自己做窑掌柜,好好发一笔,是不是?那你们就拿出真本事来!不是我笑话你们,你们都不是肖太平这块料!当年领兵上阵,肖太平就是你们的二团总,你们不服不行。”转而又对曹二顺说:“二哥,你可别听曹鱼儿他们煽,咱自家的事,就在自家了,你还是跟我走,咱到桥头镇掌柜房和肖太平说去!”
曹二顺说:“还说啥?我能再打瞎他一只眼么?”
曹月娥说:“自然不能再打瞎他一只眼,可他该赔情赔情,该赔银赔银。”
曹鱼儿说:“三姑,你真看低我二叔了,我二叔才不图那两个银子呢!二叔要争的是一口气,对不对,二叔?”
曹二顺烦了,把烟锅一磕,从地上站起来,对曹月娥和曹鱼儿吼道:“走,你们都走,我的事不要你们管!”吼罢,曹二顺推开众人,倔倔地到大漠河边的菜园去了。那日,天暖暖的,大妮正带着春旺和秋旺两个孩子在菜园里拾掇菜地。
曹月娥只好回去,临走时,对聚在曹二顺门前的曹鱼儿和众弟兄又说:“我劝大家都别闹,真有啥不满意的,还是和肖太平商量着办才好。肖太平并没有亏你们嘛,章三爷做窑掌柜时给多少,肖太平不是照样给多少么?!为啥你们就看不得肖太平?”
曹鱼儿说:“算了,三姑,你也别再说了,我们这回也算看清了,你说到底还是肖家的人,处处护着肖太平,我们和你已没有啥话可说了……”
真没想到,带着对肖太平的一肚子怨气到侉子坡来,却带着对肖太平的担心回去了。和肖太平再谈时,曹月娥已没多少火气,有的只是对曹姓弟兄歇窑的忧虑。
肖太平也知道了曹鱼儿的私下串联,脸上却没有一点怯意,只说:“……曹鱼儿他们想闹,就让他们闹去。早晚他们总要闹一场的,这我早就想到了。他们这帮东西恨不能毁了我呢。”
曹月娥说:“我二哥要是掺和进去就不好办了。”
肖太平说:“二哥是本分人,大概不会掺和进去的。退一步说,就算他掺和进去,我也不能怪他。我终是失手打坏了他的眼,心里有愧哩。”
听肖太平细细一说,曹月娥才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却原来,肖太平失手的这一拳也是事出有因,难怪二哥死活不愿和肖太平闹。又想到出事后肖太平又是让她送银子,又是包窑饷,便清楚了,这两个男人对这事心中都是有数的。
倒是死去的曹八斤和活着的曹鱼儿太坏。
曹月娥问:“……曹鱼儿他们真闹起来,你咋对付?”
肖太平说:“他们只要敢提曹八斤,我就把那份自供状拿出来,只说这份自供状是曹鱼儿和曹八斤串通一起搞的,想把曹团弟兄都害了。这一来,就是我不找曹鱼儿算账,也会有人找他算账的。”
曹月娥提醒说:“在侉子坡上,他们可没说起曹八斤的事,他们只想让二哥起头闹。二哥若是不上他们的当,他们大概就没啥戏唱了。”
肖太平笑笑说:“不对,我得让他们把戏唱下去。太忠已向我禀报过了,要歇窑的也就是侉子坡上的几十口人,都是些泼蛮的混账,我正想赶他们走呢!大明朱皇帝真是聪明,成事后就灭绝老臣,看来我如今也得走这一步了。我已安排了,就让他们闹几天,然后让他们全滚蛋。现在我哪会在乎这几十口人?我这几年四处招兵买马干啥的?就是为了防他们这一手嘛。”
曹月娥这才放心了,松口气说:“原来,你早想到他们前面去了。”
肖太平说:“我能不想么?我就是靠这一手起的家,不怕人家用这一手对付我呀?窑弄得越好,我心里想得就越多。我还想了,赶走曹鱼儿这帮东西,留下的曹团老弟兄,不论是肖姓还是曹姓,都要善待他们……”
曹月娥说:“这就对了,窑上柜上的管事、窑丁要多用些曹姓弟兄才好,为这,曹姓弟兄怨言多着呢。你知道么?”
肖太平说:“我知道的。你往日也和我说过。可往日根基不稳,我不用肖姓本家不行哩。这回曹姓弟兄只要不参与和曹鱼儿一起闹事,我日后自会用的。我现在和白二先生想的是一样的,要和气生财呢!就是曹鱼儿这帮人,只要他们不像曹八斤那样坏我,我也会给他们留着一条生路……”
曹月娥再无话说,她想到的肖太平已想到了,她没想到的肖太平也想到了。肖太平就是肖太平,爹爹和白二先生都没看错,这个人就是能成大事立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