棱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
一道道的,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下颌。
莫微生呼吸一窒,话语都堵在喉间。
他想别开眼不去看她,不想揭露心上的伤疤,然而一转头一闭眼都是她伤痕遍布的脸。
他说不出话,只是双手不住颤抖。
像终于忍受不了,忽然转身抱住了她。
仰梧抱着他,感觉他肩膀轻轻颤抖着。
“没事没事……”她拍拍他的背,安抚小孩子一样。
有温热的液体滴在她的颈窝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靠在她肩头的人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仰梧不明白,他究竟对不起她什么?
“微生,我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她没跟他说实话。
这句话几乎是下意识的、鬼使神差地蹦了出来。
莫微生心里明白,不管这次的事故是预谋还是意外,这些都昭示了一个事实。
无力。是无力感。剧烈的冲动又无力抗争的矛盾。
梦回故国,几度难眠。
国破家亡,疮痍难辨。
他早该丧生在铁蹄之下……
不敢……不该……不愿……
有些疯狂的、潜伏在脑中许久的杂念突然一窝蜂地冒了出来,扰乱他本以为坚定的心神。
这是灾难。
是他无可控制地吻上她的唇瓣,以及近乎着魔般压下她的身体。
是她初春冰雪般融化的柔情,与金风玉露相逢的安然。
何惧疼痛漫彻心扉,为你我心甘情愿。
夜色如水,湮没无数人间。
次日早晨,仰梧没能早点醒过来。
身旁的位置早就冰冰凉凉,那个人想是已走了很久了,摸摸自己的脸,果然已经上好药了,连包扎都一丝不苟。
她不禁想起昨夜的事。
昨夜……昨夜微生突然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难得放下了君子端方。
不过最后也止将吻停在了她心口,然后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应该很累了。仰梧抱着他睡了一宿,试图平复他不太安稳的梦。
昨晚两人的角色像反了过来,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袒露如此脆弱的模样。
这算不算因祸得福呢?不过这确实挺遭罪的。
还有这张脸……现在也着实吓人了些。
“唉……这样我以后还怎么面对他啊……”
仰梧发起了愁。即使他不嫌弃,自己也会觉得别扭,总觉得与他站在一起不般配了。
心里挺烦躁的,甄宓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这两天都没见着她人。
但她们好像都有正事做……只有自己不务正业,什么忙也帮不上。
柔依走进来,见仰梧无精打采,便跟她说了个好消息。
“大人说,他会找人医冶小姐的脸,让小姐放宽心,不要挂怀。还有先前大人差人送来了一只玄猫,说小姐若是烦心的话可以逗弄它解解闷。”
“不过得由柔依跟着。”柔依又补充一句。
看着那通体墨黑,玄中带赤的猫,一双碧绿色的眼睛清澈又玄妙。
仰梧觉得微生简直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不,是心有灵犀才对。
“柔依,给我一个纱帽吧,谢谢你。”
仰梧决定出去转转,只在附近活动,又有嵇梁跟着,应当不会出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