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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离宫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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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不会有好感。我料定她们会同我一样被解送出宫。我竟还会嫉妒,真是奇怪。听说这两个郝氏姐妹长得十分迷人。安.葆琳的母亲就是郝家的人。亨利八世第五任妻子凯撒琳.郝华德就具有郝家迷人的特色,可怜的女孩,这种魅力倒要了她的命。当然,如果她收敛一些,恐怕就不会被砍头了,不过这些郝家女向来就不懂得收敛。她们迷得住男人是由于本身的需求,然而她们不懂运用姿色,才会遭到那些下场。如今,我对任何消息都倍加渴望知道。我怀疑我对罗勃是否已可以无动于衷。其实,我知道我只要再瞧他一眼,就可以重燃旧日的情欲。

    我问访客对那郝氏姐妹的事情知道多少。

    “哦!”他答:“据说雪非尔夫人成了列斯特的情妇,就在他俩同宿于贝尔芙堡的时候。”

    这我想象得到。这件桃色新闻会进展得相当快速,就如我自己的一般,因为罗勃非常没有耐性,尤其若女王的态度嗳味不明,逼得他生出异心,他是不会愿意别的女人再让他吃苦头的。

    “据说,”访客接着又道:“列斯特写了封情书给陶乐丝,焦躁地述说他怨恨她有个丈夫,这等于暗示她:若不是名花有主,他就会娶了她。不过,据说他还暗示,没多久雪非尔就不会碍事了。”

    我心中一寒,恐惧地叫着:“他该不会要……”

    “自从他太太死后,有关他的谣言就从未断过。那个陶乐丝真傻,不过也许是故意的,竟在回家的路上把那封信给掉了,结果被她的小姑捡到,这小姑对她可没有好感,很快就把信递给那个戴了绿帽的丈夫,当晚他们立刻分床,雪非尔还跑到伦敦办理离婚手续。你看,他拿着那封威胁他老命的信……想想看,还是出自谁的手笔呢?”

    “树大招风,有名气的人难免会遭毁谤。”我居然袒护起罗勃来了:“象列斯物伯爵那样的地垃,当然更不可免了。”

    “也许是吧!可是你知道,他有一位意大利籍的药剂师。”

    “你是指朱利欧大夫?”

    “大家都这么称呼他,其实他原名是吉利欧.薄艾里尼,不过念起来太碍口了。他对药非常专精,所以罗勃才雇用他。”

    “这你相信吗?”

    他耸耸肩:“他太太都死了,这是谁也忘不了的。一旦有类似的情形发生,大家就自然会想起。”

    访客一离开,我就思潮起伏地想着罗勃。他竟要娶陶乐丝.雪非尔,教我不由得伤心。

    华德回来了,由于女王的赞许,他显得神采飞扬,满脑子的疯狂计划,他想把北爱尔兰改成殖民地。女王封他为嘉德勋爵和艾塞克斯伯爵,后一项原是他家族同曼行维家族通婚后所得的正式头衔。如今他得新受封,正显示女王对他宠锡隆厚。

    至于我摇身一变,就成了伯爵夫人。我很想陪华德入宫,然而女王显然只邀他一个,只好乖乖地留在堡里。

    他一回来,满心记着的都是最近的丑闻。不出我所料,正与罗勃.杜雷有关。

    “据说,”他告诉我:“那位雪非尔伯爵一发现他太太与列斯特有染,便决心离婚,你想想看,这种丑闻会有什么含意?我怀疑女王是不是很开心。”

    “她仍然爱列斯特吗?”

    “显然是,他一不在,她就焦躁不安。真不得了,她的眼睛竟跟着他到处转。”

    “雪非尔事件怎么样了?”

    “别提了,他已经死了。”

    “死了!”

    “是啊!死得恰是时候,赐好逃掉了蜚言流语。女王若知道了列斯特和雪非尔夫人有染,一定愤怒不堪。”

    “他怎么死的?”

    “据说是被药毒死的。”

    “不过,他一死就表示列斯特可以睡得安稳些了。”

    “那个雪非尔夫人……他娶了她没?”

    “还没听说。”

    “她长得怎样?”

    华德耸耸肩。他从不留意女人的长相。他对政治,远比对私生活有兴趣。这次他所以会关心罗勃的恋情,是因为他认为罗勃当今的地位是拜女王之赐,而如果罗勃另有异心,女王可能会疏远他,那对罗勃而言,就影响甚大啦!

    华德比较关心的是另一项计谋。原来,有些人找算撮合诺福克和苏格兰女王,史格洛普夫人因为丈夫与家人同为玛丽的监护人,所以她可能已经采取了行动。

    诺福克一向就是个傻瓜,他结了三次婚,三任妻子都已经死了。如今他才三十出头,苏格兰女王的艳名无疑已迷住了他。毕竟,各方交称她是当代最迷人的女人,何况她也已经梅开三度,刚巧和诺福克旗鼓相当。这个笨瓜一定觉得当个女王的护花使者十分有趣。结果计划就这样进行啦!诺福克自称是个新教徒,其实他骨子里全是旧教思想。说不定他以为自己除了姓氏以外,总有一天会当上英国国王。他就是忘不了自己的家族远比铎德家高尚。

    这个计划并不保密,因此一传到女王耳里,诺福克便被召见了。当时在场的人都明白这一项严重的警告。

    女王表示她听说诺福克急着想把他的公爵头衔改成国王名号。

    诺福克一看到那双棕色大眼,魂恐怕早吓得出了窍。当下他矢口否认,还结结巴巴地说苏格兰女王是个荡妇,有谋杀之嫌,至于他,巴望着高枕无忧都来不及,那愿意冒这种风险?女王随即答说有些人为了王冠,命都可以不要。诺福克则辩称他在诺福克郡的球戏场中,早就象玛丽在苏格兰一样,同为一方的霸王,而伊丽沙白在格林威治宫,情形也差不多,这种论调,实在危险之极。稍后,他竟又傻乎乎地说苏格兰女王自以为是英国女王,因此他不能娶她。否则伊丽沙白会判他觊觎王位之罪。

    女王尖酸地说她可能就这么办。

    可怜的大傻瓜!那时候,他恐怕早签下自己的敕死令了。

    更教人吃惊的是(也是宫廷来的访客告诉我的),列斯特伯爵竟释前嫌而帮起诺福克来。天晓得罗勃葫芦里卖什么膏药?不过,后来我明白他跟女王差不多,都是富于心机的人。如今,我相相他是耽心女王会死(女王时常闹病,登基以来,身体一直很虚弱),万一她死了,王权很可能就落入苏格兰玛丽的手里。

    罗勃这种人,可以在计划谋杀的同时,装得温文儒雅、文质彬彬,其实他最关切的,还是他自己的利益。如今他既决定要支持诺福克,后者便告诉他说想去拜见女王,道明案情的原委。

    诺福克如果回想他前次与女王的对话,心里早该有数了。罗勃虽态度友善,却事先通知女王诺福克即将求见。他这种人就是好管闲事,什么事都要插一脚。结果诺福克这一去,女王未等他开口,就先打断了他,逼得他竟无解释的机会。他本想表示自己同玛丽结婚,将会有多大的好处,女王却掐住他的耳朵,扭得他痛得畏缩了。

    “嗯!”她说:“你不是想高枕无忧吗?那就小心你的枕头吧!”

    她是在提醒他若要高枕无忧,就得谨慎挑选床头人,如果他妄想娶玛丽,那么他那个枕头就不怎么太平了。搞不好的话,他有朝一日,恐怕还要枕到一块木头上,等着斧头来替他把头颅和身子分家。

    诺福克一定吓得魂不附体,因为他当场双膝一软,就跪了下来,直发誓说他并不想结婚,只想服侍女王陛下。

    不幸的是,他说得并非实话。没多久,他接到苏格兰女王的密函,就又重新计划要娶她,还打算把她救出牢狱。

    华德一心只想把北爱尔兰变为殖民地,不过他每到宫廷,倒也听到一些流言。他忧心忡忡,因为旧教的势力日渐茁壮,女王又不肯结婚,因此局势愈演愈糟。只要她活着,新教终究可平安无事,可是若她死了,必定引发内战无疑。华德告诉我说,朝廷诸臣经常都在讨论王位继承的问题,后继无人,英国会十分脆弱,尤其还把苏格兰女王关在本国,无异是增添麻烦。暗地里,华德却赞同诺福克和苏格兰女王联姻。他告诉我说连列斯特都在策动此事,想替玛丽找个英格兰丈夫,再把她感化为新教徒,这么一来,万一伊丽沙白死了而玛丽登了基,英国的宗教信仰就不会改动了。

    威廉.赛梭则大表反对,然而国中许多有权有势的人都巴不得他赶快垮台。列斯特既参与此事,诸同谋便公推他去向女王进谏,说赛梭目前的政策是要疏远那些信奉旧教的强国如西班牙和法国等,这种策略,已使得国势垂危,如果要安抚敌国,恐怕得把赛梭打入监狱。

    那次会议中,据说女王将她的本性表现得淋漓尽致。我想象得到她的样子。她的伟大,就在那群密谋不轨的人面前流露无遗。砍赛梭的头,围坐在会议桌前的那些人竟胆敢提出这种建议,她盛怒之余,连珠炮串地咒骂起来。

    她提醒他们说,如今已不是她父亲的时代,不能专为某些人而把某位大臣贬入监牢。赛梭反对苏格兰女王同诺福克联姻,是吗?他们该知道赛梭的情妇也是同意他。至于他们,最好得谨慎点,否则被关的不是赛梭,反而是这些密谋的人。她又请他们转告他们的好友苏格兰女王,教她小心照顾她的朋友,否则,恐怕有几个人会丢掉头颅。

    华德跟我谈这件事时,我说那些密谋的人一定会打消铲除赛梭的念头,然而华德摇摇头,暗示地说他们可能会暗中行动。

    一知道罗勃也参与密谋,我不免有些挂心。女王若发现他正背叛她,不知道会怎样。他的反叛,必然比任何人还严重千万倍——我实在不了解自己。我曾因为他那样待我而渴望报复,好几次我因年少气盛,恨不得他尽快被逐出宫,而今,一知道他处境危险,却又替他操起心来。

    不过,我总以为他即使涉嫌深重。也有办法逃脱。果不出所料,没多时就传出他病重垂危的消息。女王一得知,竟抛下一切事直奔到他床前。她的确是爱他,这毫无疑问。她的激情远比苏格兰玛丽对包斯威的持久多了。玛丽是禁不住情欲的诱惑,才廉让了她的王冠,然而驰对包斯威从无伊丽沙白对罗勃那样爱心不渝。伊丽沙白虽说王冠至上,然而她仍深爱着罗勃。

    我想象得出场令人鼻酸的床边小景:罗勃躺在那病床上,夸张地演出病入膏肓的苦剧,女王是满脸焦虑,整个的爱心都表露出遗。她对她所爱的人一向忠实,正如她从不宽恕她所恨的人一样。

    我也想象得出罗勃诉说他对她深清不渝的样子。他会说他多替她耽心,才认定她该准玛丽嫁给诺福克,而这便是他参与密谋的理同,这一切,纯是为了爱她。如今,他再也无法宽恕自己,因为他没有通告她就暗中行动,尽管他纯是为了关心她。这男人!他对女人可真有一手。他知道如何适量地奉承,再乏味的话一到他嘴边就生动万分,难怪那么多女人对他倾心,伊丽沙白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她居然笑了,还要她的甜心萝卜不必操心。她命令他快快痊愈,因为她不能失去他。我想象得出他们互相凝视的样子。他当然会活下去,他不是一向都服人她的吗?

    我们这位女王真是别具一格。她一方面宽赦了罗勃,一方面地又遣人去找诺福克。

    公爵就这样被捕了,几日之后,还被押到牢塔去监禁。

    我们都以为诺福克必遭砍头无疑,然而女王似乎不愿签下敕死令。没多久,她依循以往的惯例,把诺福克释放了,只是要他退隐老家。然而诺福克似乎想自寻死路,据说他一听到苏格兰女王的芳名,就象中了魔一般。也许是罢!因为他尚未同她谋过面。说不定他是被那位有过奸情,又涉嫌谋杀的女王给迷住了也未可知。总之难说得很。不过他很快又卷时了利道非的案子里了。

    利道非是佛罗伦斯的一位银行家,他计划要逮捕伊丽沙白,并且要玛丽在嫁给诺福克之后登基,从此就复辟旧教和王权。这项密谋是注定要失败的。几个嫌犯都被逮捕迫供。没多久,诺福克就东窗事发了。这回他竟无平反的希望。威廉.赛梭正告诉女王不能再宽释诺福克,他这个主张,上下两院的议员都一致赞同。

    这一次,女王又不敢签敕死令了。她痛苦万分,以致于重又告病,全身剧痛不已。由于利首非事件刚被揭发,所以很可能是中毒的症状。宫中深怕她生命垂危,稍后才知道是痼疾复发。每次一遇到令她头痛的事,她就会这样。我常觉得她一见到敕死令,就联想她母亲。也许是这种回忆困扰着她,才使得她不愿行刑罢?尽管犯者的罪行会危及她。

    诸臣皆认为这是除出苏格兰玛丽的绝好时机,因为她涉嫌重大,可是女王对此却不予以考虑。

    然而,诺福克公爵的敕死令终归还是签下来了。官方特别在塔山上建了一座处刑台,因为自伊丽沙白登基以来,还没有处决的刑件,所以得另建一座新的。

    这一切,便是我离宫数载之是所发生的一切。

    化德曾到爱尔兰去,想将北爱尔兰殖民化,然而不到一年,他就宣告失败了。不过他并不灰心,还回国向女王和朝臣请益。没多时,他又回爱尔兰去了,想重头再尝试一遍。

    他希望我陪他前往,我答说孩子需要照顾,而其实我是不想到那蛮荒国去受活罪。我似乎也有些预感,早料定他这项计划必失败无疑,就象华德接办的许多事一样。

    幸亏我执意不去,因为华德一抵爱尔兰不久,女王就表示我可以回宫了。

    我一听,欣喜若狂。我儿罗勃已八岁,小华德也六岁了,两个女孩儿都已经长大,不过还不到出阁的时候。

    宫廷的魔咒正是我梦寐以求的。

    此后,我将置身坎尼华兹的欢宴中,步入一崭新而刺激的生命旅途。我已不再年轻,正当三十四岁,呆住在嘉利堡中,我只觉得生命一天天流逝。

    也许是这个缘故,我才会在以后的岁月中,急切切地纵情声色而不计后果。我离宫太久了。这些年来,我发觉我忘不了罗勃.杜雷。我与女王的亲戚关系确为我增添了不少生活韵趣,少了她,说不定我会沉寂一生呢!

    我渴望两样东西:与罗勃缱绻,并和傲视一切的女王斗智。我的生命少不了他俩。我已经食髓知味,再不能满足于没有他们的生活。为重获一切,我愿意承担任何后果。我得向自己并向罗勃证明(有机会的话也要向女王明示)他抗拒不了我的魅力,即使女王有无上的王权,也无法从我身边把他迷走。

    我正迈入一条险径,但我不在乎。我坐立不安,满心怀着期待,我也相信我有办法获取我渴望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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