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青天亮阳他二人一时情动呢?邻房的建彰闲来无事,拿过胡琴想拉唱定军山。
一声嘶哑划弦声如石破天惊,着实把许廷彦和桂音唬了一跳。
桂音簇眉咬唇,又觉明晃晃下这般羞耻,打起退堂鼓,就要起身下来,许廷彦哪里会肯,索性直起脊骨箍住她坐起,嗓音粗嘎急迫:“莫走!”
两人正得乐处,却不曾想胡琴咿咿哑哑,不仅掩盖他们的动静,亦把偷窥那人的脚步声淹没。
许锦只觉眼前一晃,再细看来,咧起嘴笑着作揖,“大奶奶这是在寻什么?”
冯氏抬起头似才发现他,忙招手道:“你快来,耳环方才脱落了一只,我平日里常晚间做针线,眼睛熬得花涩,你帮我找找。”
许锦回声好哩,猫腰四处寻找,从墙角捡起丁香式的小金环,递至冯氏面前,“大奶奶瞧瞧可是这个?”
冯氏接过打量,夸赞道:“还是你眼睛尖利。”又从袖笼里取出一串钱,“拿去,打酒吃驱寒气!”
“不过举手之劳,大奶奶勿用客气。”许锦摆手婉拒:“二老爷也不允。”
冯氏笑了笑,把钱塞进他的手里,“怎地这样老实,别告诉二爷不就好了!”再不多言,颠着小脚往自个房走,一闪身不见了。
“二老爷!”许锦隔着帘子禀话:“箱子已放上马车,一切备妥只等您出发哩!”
许廷彦怀里温香软玉,哪有闲暇答他的话。
桂音嗓音娇娇软软地应:“二老爷听见了,你先在外候着,稍后就来。”再迷蒙着眼眸,神色慵懒地看着许廷彦问:“二老爷这是要去哪?”
“上海十天半月左右。”
桂音伸手使劲推他,却是推不动,索性一口咬在他肩膀上,“还在年节里呢,你就要往上海去?着急要见薛小姐么?”
“薛小姐?”许廷彦吸了口气,小丫头刚还乖乖的,说翻脸就翻脸,“命都要搭在你身上了,还顾得什么薛小姐。”
“什么命不命的,才没会儿不就生龙活虎?”桂音颊腮泛起绯红,推不开他,曲起腿没章法地乱踢,一面哼声说:“以前我不管,从现时起,你若与她勾勾搭搭牵扯不清,我定不饶!”
“不饶你又能怎地?”许廷彦一把握住秀足,微微泛凉。
桂音把嘴一抿,“再不与你过!”
许廷彦面色微变,眸光黯沉看她稍顷,笑了笑,“不与我过、你要与谁过?玉林师兄?想都别想!”
他翻身而下,语气含威:“小报上的黑白影照是遭无良报社偷拍而被断章取义,那日在码头送别,薛小姐随未婚夫远赴英国留学,三五年不会归来。我是商人多的是饭局应酬,虽不碰红粉,胭脂却难免染香附衣,你若不能信我,趟趟如此,这夫妻情份再深厚也经不起拆。”
桂音裹褥坐起,亦是神情不霁,还说她呢,他其实也没怎么信她,不然干嘛提起玉林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