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不管跑到哪里都逃不过这个命。哈哈,真是太他妈恶搞了!
冰儿脑海里突然浮现香儿的身影,还有太后,甚至还有玛佳氏一家,思量着自己一时冲动可能造成的后果……心中迅速转着念,其中滋味复杂无比,苦涩难捱,无以言喻。本来冰儿心中还有这些顾虑,无奈身后的八福晋二人可不知道,她们只知道冰儿现在正一副沮丧颓唐失魂落魄的模样,是她们反击的好机会。一扫刚才闷堵之气,趁此机会落井下石冷嘲热讽一番,用尽各种尖酸刻薄之词,出了刚才那口恶气才算作罢,扬长而去。
经她们如此酸言酸语一阵羞辱,冰儿直气得肺都要炸了,脑子里哪里还有什么太后香儿的影子,纵起身直奔那乾清宫而去。
冰儿一路翻屋穿廊,过桥越林,宫里侍卫只觉眼前白影一晃还未待看清已消失不见。
话说几位爷从乾清宫出来,刚听说了蒙古王子向皇上求婚的事儿,正想着万一让冰儿那小妮子知道了会是何反应时,前面突然起了骚动,眼前白影一闪冰儿已来至他们面前,浑身上下透着冰冷气息,像那冰削成的人儿一样。
“快拦住她!”四爷疾声道。十阿哥他们立时上前,挡住她的去路。
“不关你们事,你们给我闪——!”冰儿说着就要挥开他们,不料,十三阿哥猛地上前捂住她的嘴,与十四阿哥一起架着她就跑。
“哼,你们拉我作甚!”冰儿被十三与十四阿哥像拎皮球一样强架进一间小屋,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一运力将他们俩儿震出老远,破口就骂开了,“是怕我一气之下掀了乾清宫,还是——”
十三见冰儿怒不可遏,再不制止,不知道她又将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遂匆忙上前想阻止她。谁知人冰儿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见他过来,随手一挥打开他伸过来的手,没事儿似的继续骂道,“怕我一句话不说,直接掀了他的金銮殿!”
“你好大的胆子!”
“我就这么大的胆子!”冰儿立马儿顶了回去,“我他娘的就是为了逃婚才跑到这儿的!现在倒好,又来这么一件晦气事儿。我今儿就把话撂在这儿,没门儿!做梦都别想!”
“皇阿玛他不是还没答应——”
“答应?!若不想答应借口多的去了,还用拖这么久吗?拖这么久不就是在想法子怎么说服我吗?”
“你怎么见得皇阿玛他就不是在想法子婉拒蒙古王子呢?”
“这法子还用想吗?!”冰儿暴跳如雷,并真的一下跳起老高,吓得几位爷也是跟着一跳,“老娘我风华正茂,什么心有所属,早有婚约,这些不都现成的还用想吗?!就算这些都没有,不想骗人家,你就说太后她老人家对我宠爱有加,不忍让我去那偏远的地方饱受两地相思之苦,不也可以的吗?说来说去就是你们嫌我野蛮难驯,整天不是到处闯祸捣乱,惹是生非;就是搅得皇宫鸡飞狗跳,不得安宁,巴不得我嫁得远远的,好让耳根子清静清静。”
“这可是你自个儿说的。”十阿哥不咸不淡的道。
“老十!”八阿哥气得脑门子都青了,断喝一声,顾不得去训斥十阿哥,先过来进行安抚工作,“冰儿,你冷静冷静。此事皇阿玛尚未应允就说明还有转机,你若如此将事情闹大,非但于你不利,还会坏了两邦和气。”
“我管你狗屁两邦和气!啊——”冰儿这脏话张口便来,还想接着骂,谁想一桶冷水突然兜头而下,从头淋到脚,从外袄淋到里衣,湿了个透心凉。愣了三秒钟,全身衣饰各自便开始触体发硬,竟隐有结冰之势。
冰儿怒火中烧,斜眼一扫向那泼水之人,那丫就吓得跌坐在地,急忙扔了木桶,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冷静下来了吗?”
四爷冰冷沉静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冰儿抬眼看去。四爷一脸淡然,镇定自若一如既往,一双如星黑眸静默如流水,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
冰儿虽未说话,却直怄得腹中五脏搅成一团,几乎要擦出火星来。方才还硬挺挺撑起,几乎要冻成冰架子的肤发衣饰竟开始缓缓冒起了白烟。
其他几位爷一见这阵势哪还敢说半句话,直瞧着四爷,心里为他捏把汗。
冰儿那厢则是怒了又怒,恨了又恨。拳头是捏了又紧,紧了再捏,如此几度下来,终还是没忍住,冷冷答道:“没有!”
“那你还想怎么骂,一气儿骂完罢。”
“哼!这还要我骂么!你们就不能有点儿自知之明,自个儿骂骂自个儿?!”
冰儿噼里啪啦又骂了好一阵儿,几位爷直接捂了耳朵不听,只是堵了门口防止她出去。
最后,见她终于气消,八阿哥道:“你先别着急,哥哥们会想法子帮你!”
“不用了,我的事情,我自己搞定。”
“你不要乱来!”四爷道。
冰儿冷哼一声:“放心!这次我也弄弄手段,来阴的!”
自此回去以后,冰儿便像换了个人似的,变得娇柔娴静端庄内敛,而且变得如此彻底:从内到外,从早到晚,甚至连吃饭睡觉,说话眨眼,无一处不昭示着她的公主威仪,不可侵犯的高贵,不可亵渎的典雅,甚至连抚着冈日森格的时候,都透着这股气质。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牵动着暖心阁上下所有奴才的心。她一抬手,必会有宫女立即来到她面前,搀着她的手扶她起来;她一抬眼,必会有人立即赶来俯身听命;她一挥手,所有人都会悄无声息地退下,没有人敢弄出一点声响。就连香儿看着现在的她也是打从心眼里怕,每日小心翼翼地伺候她,不多说一句话,不多做一件事,乖乖巧巧的,服服帖帖地。
日子一天一天过,冰儿可能将被指给蒙古王子的事早在宫里传开,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冰儿却像没事儿人似的,该干嘛干嘛,每日照例向太后请了早安,便在宫里四处走走,或赏花写生,或抚琴品茶。见了人就规规矩矩请安,还能正儿八经地跟人攀谈上几句,有时聊上一下午居然也不会破功。而且时不时还会遇到那位蒙古王子,冰儿也像什么事儿不知道似的,对他敬若上宾,招待甚周。几次下来,那王子每每见到她就像见了自己的魂儿似的,举止随意大胆了不少。
香儿从没见过冰儿一次能装这么久的,不由得怀疑她是不是受赐婚的刺激,真的转性儿了。一想到她可能真的就被嫁到塞外去,心里就急得火烧一般。可对着现在的冰儿,又一句话不敢说,只要放在肚子里干着急。几天下来,嘴上起了一溜水泡,去看御医,御医说是急火攻心,心放宽就好。香儿苦笑,这可让她如何宽得了心?
一晃已是半月,正是元宵佳节。宫里设了宴,共度良宵。
冰儿破天荒第一次拿出自己现代用的化妆工具,梳睫毛,画眼影,戴美瞳。略施粉底,打上腮红,涂上炫丽唇彩,选了一身莲红旗装,雪白旗围,貂皮裘帽,还有那件雪狐披肩。
“格格,现在还早呢,您要不再歇歇。”
“不碍事。”冰儿就着香儿的手,向外走去,“正好可先品壶好茶。”
玉砌的亭子里,亮绿的茶汤腾腾地冒着白烟。红木的琴案上放着一把古琴,冰儿轻挑手指,叮咚悦耳的琴音飞扬而起,逐空而去。
【此处选了《千与千寻》里的《与你同在》】
琴曲空灵幽扬,悠悠流水如涓涓细水,香儿一时听得呆住。直到一曲终了,香儿回过神来方才发现亭子里居然多了一个人,赫然就是那蒙古王子,一双眼像长在了冰儿身上,半刻也不移开。
“哦,王子何时来的?”冰儿轻抚琴身止住余音,从案前站起身,飘然移至茶几旁,取了倒好的热茶捧在手中。悠悠吐气吹开杯上升起的腾腾白雾,纤细的手指灵动地轻叩着茶杯,发出叮呤的声音,正是刚才弹奏的那首曲子。
再说那蒙古王子早就听呆看傻失了魂,瞧着眼前玉一样柔美,桃花一样粉嫩的少女,一颗火热的心早就全部搁在了她身上,眼中再也看不到其他,心中再也容不下别的,脑海里只存着一个念头——此生若有她相伴左右,死而无憾。
“玉格格!”他一双鹰一样的眼睛紧紧盯着冰儿,像发现了等待已久的猎物。然后,突地一个箭步奔至上前来,一把抓住冰儿的双手,张口欲言,“玉——”
“啊——!”因他的唐突鲁莽,冰儿手中茶杯一晃,滚烫的茶汤溅出来全洒在她手上,烫得她手一松,茶杯应声落地跌成粉碎。
“您没事吧?”他紧攥着冰儿一双手竟不肯松开,拉至他面前细细察看,任冰儿怎么挣脱也抽不出来。香儿跑过来,拿了一条丝帕在手里,一时竟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请你放手。”冰儿忍痛想要从他手中挣脱,然而此时她与那王子相比,柔弱得就像那新抽的绿芽,轻轻一折就会断掉。站在旁边的香儿一下懵了,像掉进了梦里,心中不由怀疑:这是玉格格吗?这是那个整天嘻嘻哈哈不知脸皮为何物,刁蛮任性动不动一脚就把爷们踹得站不稳的玉格格么?
就在香儿迷茫犯傻的当间,冰儿一咬牙狠下心,一脚踢在王子的下盘。他身上吃疼手一松,冰儿手上没了大力拉扯,身体一下失了衡向后猛栽了过去。
话说,冰儿挑的这个亭子刚好是建在一个小湖之上。身后,便是那结了几寸薄冰的刺骨寒水。她娇柔的身体撞在身后的栏杆上,身体便像那被风吹弯的弱柳,上半身猛地一斜向那寒冰上撞上去。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中伴随着重物落水的噗通之声,冰儿坠入那冰冷湖水之中,直没头顶。只余香儿那撕心裂肺般的最后呼喊,飘荡于空中,彷徨无所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