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秋狝

坐在马背上睡着的，不过可是躺在人四阿哥的怀里睡的，最天然的人形抱枕啊！这觉肯定睡得很舒服很香甜了。

    “肚子饿不饿？”四爷好贴心啊。

    “还好。”冰儿摸了摸还没怎么感觉到饿的肚子。看四阿哥脸上并没有特别的表情，冰儿疑惑地问道：“四哥哥没有问题要问我吗？”

    “你希望我问你吗？”对上四阿哥漆黑沉静的眼睛，冰儿没来由的一阵心虚。四爷看她服软的样子，心里不由觉得好笑。然而事情还没完，放心还太早。四爷淡淡道：“不过还是跟你提个醒儿，晚上见皇阿玛的时候不许硬来。”

    “啊？！”冰儿立马眉毛弯得像个川字，“不告诉万岁爷行吗？”

    “路上还好说，到了塞外怎么办？”

    “那就到了塞外再说。”

    “不行！”四爷一口否决。

    “四哥哥……”冰儿眨着一双大眼可怜巴巴地看着四阿哥。四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冰儿以为奸计得逞乐得嘴巴都咧开了。谁知四爷一巴掌按在她后脑勺上把她按进自己怀里，嘴里闷闷地吐出两个字：“不行！”

    于是晚上扎营之后，冰儿被拎到皇上面前，一干随行大臣及皇子阿哥们端坐在四周，很有点审犯人的味道。冰儿已经是老油条了，对这种事儿也算是驾轻就熟丝毫不放在心上了。说白了就是脸皮已经厚到即使被人围观也脸不红心不跳，还一副自以为没做错事儿的程度了。

    “擅自离宫可是重罪，你可知道？”

    “不知道。”冰儿很诚实很爽快地回答。

    “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啊？”

    “假不知。”冰儿脱口而出，众人倒抽一口气，冰儿察觉不妙立马改口：“真不知。”众人被她吓得又是一跳，居然敢在万岁爷面前耍花枪！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他们甚至想捂脸假装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

    “太后是否知情？”康熙皇帝已经知道普通的手法已经治不了这个小丫头了。

    “我留了张便条在她房间里，她老人家应该看到了。”

    “哦，你倒是还挺细心的。”康熙觉得好笑。

    “万岁爷过奖了，这些都是冰儿应该做的。”康熙被冰儿话搞得哭笑不得，他越发觉得自己小看了这丫头，这娃很懂得临危不乱的道理嘛。他不知道，冰儿这其实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啊。

    “无论如何擅自离宫是重罪，你身为格格竟然以身试法罪加一等，理就重罚。来人啊！”康熙吆喝一声，“拖出去重打四十大板。“

    “等……等一下！”冰儿一听又要挨板子也顾不上死要面子赶紧凑到康熙身边，又是陪笑脸又是说好话的，“万岁爷，您看这荒山野岭路途遥远的，虽然有多的人手，不过抬着个人还是挺麻烦的，万一再发个烧就更不好办了。不如您罚我帮着看马或者打个杂什么的，省了麻烦还能多个干活的，一举两得多好啊。呵呵，您觉得怎么样啊？”

    “一举两得？”康熙沉吟，“确实如此，那朕就成全了你，从今儿开始你就去看马吧。”

    “谢万岁爷。”冰儿一听赶紧道谢，那小嘴乐得都咧到耳根子去了。康熙也不由得被她逗乐了，便关心道：“这些天你都是怎么过的啊？”

    “咦？”冰儿没想到康熙会突然问到这茬儿，厚着脸皮呵呵笑了笑避重就轻说道，“跟你们差不多，你们走我就走，你们停我也停。”

    “哦，那吃的喝的呢？晚上睡在哪儿？”

    “诶……吃的嘛？”冰儿干笑着转开眼，半夜趁你们睡着偷的这种话实在说不出口啊，这一路过来都是野林子连棵果树都没有就是野生（野外生活简称）强人也会被活活饿死，更别说像俺这种温室里的花朵了啊。冰儿只好胡扯道：“呵呵，我自己跑出来的时候带了一些，呵呵。”

    “哦，准备得还是挺充分的嘛。”

    冰儿干笑两声算是回答。皇上话里有话，她也不是听不出来。只是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只盼着康熙快点饶了她，不要再让她丢脸了。

    领了万岁爷的圣旨，冰儿正式成了杂役，好在吃住有了着落不用再像以前向野人看齐了。虽然是杂役也没人敢真让她做什么，好歹人也是正经格格，被太后宠着不说，眼前还有一帮阿哥们罩着。不过冰儿倒是乐此不疲，每天兴冲冲地跑去喂马还挨个儿给马梳理毛发，真真是忙得不亦乐乎，倒还真得帮了不少忙。白天赶路的时候就随机坐在某位阿哥的马上，刚开始的时候还兴致勃勃有说有笑的到处乱蹿，后来估计体会到了古人长途跋涉的乏味与无聊，一下就焉了下来。每天就只赖在四阿哥的马上哪儿也不去了，话说她要坐吧又不安安稳稳地坐好。不是背靠背的坐在四爷的后面翘着个二郎腿嘴里叼根草什么的像个二流子似的，要不就横躺在马背上装死嘴里哼哼着无聊啊无聊，谁叫都不理。

    “起来吧，马上就到了。”四爷用手指弹了一下冰儿的额头，冰儿睁开惺忪的眼问：“真的？”

    “不信就自己起来看。”冰儿手撑着马背一下弹跳起来，揉了揉朦胧的双眼睁开眼睛看去，眼前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绿草地像宫崎峻动画里的童话世界一样美丽，可爱的小草绿得让人怜惜嫩得让人心疼，草间生长的各色野花随风摇摆，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啊——”冰儿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静静地感受，浓浓的青草气息沁入心脾将长久以来积在心里的不快和郁闷一扫而光，一股兴奋的活力自内而外散发出来。

    “哇——好漂亮啊！”冰儿睁开眼完全陶醉于眼前的景色，两眼满满都是绿色，脸上绽放着兴奋的光彩，“啊——像做梦一样！”冰儿双腿不安分的乱晃着，身体动来动去的，四阿哥不放心地双臂环住她：“不要乱动，别忘了现在还在马上。”

    “四哥哥经常来这种地方吗？”冰儿激动得两眼放光，根本没把四爷的话听进去。

    “偶尔来一次。”四爷看了看一旁的十三阿哥说道，“十三弟倒是每年都会来一趟。”

    “哇——”冰儿立即一脸崇拜地看向十三，“胤祥太幸福了！！”

    “这样就叫幸福了？”十三诧异地看着她，“看来我们是太高估你了。”

    冰儿吐着舌头冲十三阿哥做了个鬼脸，撇过头看向四阿哥：“四哥哥喜欢吗？”

    “极目青天日渐高，玉龙盘曲自妖娆。无边绿翠凭羊牧，一马飞歌醉碧宵。”四阿哥朗声吟道，“如此草原风情的确震撼人心，令人神往。”（备注：此诗出自草原诗三首之二。）

    “四哥哥好厉害！“四爷的话冰儿虽没完全听懂，不过大致意思还是明白滴。终于找到知音，人一激动搂着四阿哥的脖子就要亲过去。吓得四爷只是呆呆地看着她，眼角余光扫到其他人都紧张地看着他俩儿。大概是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冰儿稍稍一偏头只是紧紧地抱了下就放开了他，四爷心里莫名地一阵失落。冰儿却像没事人一样从他手中拿过缰绳，正正经经坐好一扯马缰疾驰而去。

    “哇——赛高！”冰儿高呼着策马奔腾在绿茵茵的草地上，清澈的天空蓝得像玉一样晶莹，软棉棉的白云看起来像棉花糖一样。勒马停在高处，冰儿跳下马躺倒在地上嘴里喊着“一、二、三！”然后一个骨碌滚了下去。

    “冰……冰儿……”四爷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等他反应过来时冰儿已经止住了向下滚的趋势停在半坡上哈哈地冲他大笑：“好舒服啊，像睡在我的公主床上一样。

    “冰儿！”四阿哥匆匆来到她的身旁，“没事吧，有没有擦伤。”他仔细地检察着冰儿暴露在外面的皮肤，可惜我们的女主不领情就算了，还一脸奸相的看着他笑，趁四爷不注意一把将他拉倒在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四爷笑得更加奸诈。四爷直觉不妙，心里叫着不会吧的时候冰儿已经伸出她那双邪恶的手去推四阿哥。

    四爷心里恨着：这小妮子还真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手上出于本能反应紧紧攥住了冰儿的手。俗话说得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冰儿这还算现世报，这丫唯恐四爷滚得不过瘾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结果反被四爷抓住了手连带着也一起滚下去。站在高高的山坡往下看，这滚得还蛮刺激的，骑在马上就更不用说了。

    “啊——四哥哥——”冰儿始料不及被摔了个措手不及，幸好四爷及时护住她把她拉进了怀里，不然肯定会被啃掉很多小青草殃及无数无辜小生命。于是两人就像滚皮球似的一直滚到最下面。上面后来赶到的人看着他们一个个都傻了。你说吧，这种事要是看见冰儿一个人做也就见怪不怪了，连一向不苟言笑的四阿哥都——而且还是两人抱一起。哎，你说这让人说什么好呢？

    冰儿揉了揉自己差点被压扁的小鼻子，从四爷身上爬起来。说到底最可怜的还是咱四阿哥，白白当了她的缓冲包就算了，末了还又当了回垫背了。男人真不容易啊，多情的男人更不容易啊……

    “好玩儿不？”冰儿一脸没玩儿尽兴还想再玩的表情，四爷抬头看了一眼上面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从地上站起来，拉住冰儿的手就往上拖：“再胡闹又该被皇阿玛罚了。”

    “才不会呢。”冰儿一跳一跳地跟在他后面，根本没把四爷的话放在心上，“这是我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到这么美~的草原，真是太激动太兴奋了！。”

    “现实生活中？”四爷疑惑地看向冰儿。

    “嗯。”冰儿郑重地点点头，“以前都是在……呃……画里面。”动画也算画，毕竟是画好之后做成的。相机里面也算画，这样电视也算……

    “如果喜欢这里就更要好好听皇阿玛的话，以后再来的时候才会带上你。”

    “这个我也是知道的撒。”冰儿在现代的时候也遭遇过不少这种事情，由于她不听话的原因，每次家里出国旅游就没太平过，后来她老爸就索性不出国了。“唉……”冰儿叹了一口气，放慢了脚步，“这辈子想要我听话恐怕是不容易了。”

    “真有那么难？”四爷回头看向她。“四哥哥你想啊。”冰儿说得一本正经，“别人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不让干什么就不能干什么，自己想干什么得不到别人的同意就不能做不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吗？”

    看冰儿说得认真，四爷停下脚步直视着她的眼睛问道：“这就是你想要的？”迎视着四爷的眼睛突然有种被看到心里的感觉，冰儿低下头。四爷并未等她回答拉着她的手继续向上走去……

    对，这就是我想要的。冰儿心里暗暗想，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只是想在你们为我定好的框框里尽情地做我想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