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艾文又梦见自己在舞台上演奏幻想即兴曲。
这次他弹奏着乐曲起始段的快板部分,他急速地弹奏着。但是每当到这部分结束时,旋律本身又把他带回到起始点。
他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急促弹奏着同一段音符。
他觉得自己正处于一个险境,他必须冲过这一段旋律,才能得到喘息的机会,进入到一个安全的境地。
他反复去冲刺,觉得自己像逆着瀑布的流水而上,但总是翻越不过一阵阵激流。
他十分焦急,惊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脖子下都是汗。
艾文起床溜进书房,登录进QQ。舒云不在线,他给舒云发了邮件:“舒云,你在吗?”
他内心焦虑,想找人倾诉。
第二天他收到回复:“艾文,你发邮件时我在上课。你怎么了?”
“没什么。”艾文回复。
艾文最后选择了公司副总这个职位,一是他认为自己不擅长和客户直接打交道,二是顺了太太的意。
艾文理解做妻子的一般在意丈夫的职务头衔,尽管这次升职只让他涨了少许薪资,但他断定沈晓群早已让她所有的闺蜜都知道自己的丈夫升为副总了。
艾文的心里是另外一番滋味。在原来的职位上,艾文经常亲自编写系统框架和一些核心代码。
编写程序一直给他带来乐趣,并能使他保持思维敏捷。
数年前,他看到很多同学以及同龄的同行朋友纷纷从技术岗位转向管理岗位,肚子和处世都变得圆滑起来,而反应却变得迟钝了。
艾文不希望自己过早地成为那样的人。
艾文无法向太太剖白这一心迹,她会责怪他胸无大志,甘愿沦为庸人,她无法理解自己的丈夫有时更愿意当个快乐的庸人,有朝一日她甚至会巴巴儿地指望着他成为总经理呢。
因此艾文不得不面对现实,去适应新的工作。
公司新设岗位无非是让本来他一个人做的事情分成二个人做,而分到他手上的事情是简单枯燥的事务性工作。
为了填补上班时间的空白,他必须去寻找更多这样的事情,去参加更多的内部和外部会议,撰写更多无关痛痒的报告。
同时他可以花更多的时间来阅读舒云的邮件。
(五)
有一次舒云向艾文倾诉:“我今天打工不是特别累。不过钱没带够,不能买车票。不是特别远,走了四十五分钟而已。
下雨了,淋得湿湿的。而且很害怕,因为路很黑。这里八月时刚被杀死一个韩国人。我很怕黑,晚上睡觉都开灯……”
艾文听舒云提过她的留学费用主要来自叔叔的资助,她有时去打工以减轻叔叔的经济负担。
艾文为她的安全担忧,他向舒云要了她的手机号码,买了张电话卡拨通了她的手机。
一开始,话筒那一端没有回音,他大声叫喊。
几秒钟后,艾文才听到一个怯生生的声音说:“你是艾文吗?”
当两人熟悉了对方的声音后,说话轻缓的舒云变得能说会道起来。
电话里艾文婆婆妈妈地对她一顿叮嘱。
“你很担心我吧?”舒云问。
“是。”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舒云柔声说。
艾文心里涌上来一股柔情,同时头脑里闪出一个想帮助她的念头。
“舒云,你做我的妹妹吧。”艾文说。
舒云迟疑了一下,说:“不好。”
“为什么?”
“我们现在这样难道不好吗?”舒云反问。
“我不想让你去打工。”
“我今后不打工就是了。”
艾文没有坚持,他觉察到她的心思。
周末艾文带女儿艾琳去琴行上课,因为那里的学琴课时是买琴时赠送的。
到了晚上,艾文陪艾琳练琴。他上网查找下载各种练习曲的视频,指导艾琳学习。
他连哄带骗,催促艾琳练琴,恨不得女儿一下子会演奏出如歌般的旋律。
但艾琳不得要领,对父亲的热情性急产生了厌烦,她拒绝将手指放在琴键上,无望而恼怒地望着艾文。
艾文做了反省,不再强求女儿花很多时间练琴了。
他认为自己不适合指导女儿,便婉转地向太太提议给艾琳请一个钢琴私教老师,而沈晓群当然是一口回绝。
艾文又想念起舒云,回味着和她聊天时,她温婉的个性和善解人意的聪慧带给自己的快乐。
他想给她发份邮件述说自己最近所经历的变化。
他打开邮箱,却收到了舒云的邮件,她向艾文细诉自己在功课上面临的压力:
“一直听别人说:女孩子不适合学工科。可我很倔强,不甘于平淡,不甘心做只适合女性的工作,为此也付出了比别人更多的代价,但还是很艰难,也很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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