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酋宫,位于中原本部,禹水自城南流过,楚人首领历时十数代经营,本可为固守之地。一个多月前,狄人叩边,一路势如破竹,自幽台被占,先酋长被掳后,酋宫一片混乱。
七部长老主张坚守,酋长楚恳也属意于此。然而,其母妃陈氏在几名宫人劝说下,以郊游为名,带亲近宫女族宦弃城而去,后?庭震动,楚恳不复有一战之志,也跟着避走山林。好在出走时,时间充足,细软粮草带走不少,只乘一座空城。
嫡卫尾随追入山林后,兵力有限,也只能在外围搜寻。此时墨都驻马城外,指着楚酋宫与洛良说道:“先生看此城,若嫡卫攻击,需要多少时日?”
“以大酋长之能,三千嫡卫,或只须一日,”洛良说道,“只是,这城里之人。”
“不错,先生真是妙人,知道我为这城里之人,便不会攻入城去。”墨都哈哈一笑。
两人正议论接下来如何抓住楚酋的方案,只见北边一骑急速驰来。墨都适才放松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
那一人一骑奔到近前,早有亲卫拦下来,带至墨都马前。
“大酋长,幽台,幽台被占了。”来人急道。
“不要着急,详细说来。”墨都适才已有心理准备,此时反而冷静下来。
来人于是将苏哈如何将计就计出征,又如何在河口放火,后来如何接到情报等情况详细汇报。
“如此看来,这楚戈也是行险出击,并未按楚汤心意行事。”墨都看向洛良,洛良顿时一阵尴尬,当日正是洛良认为,止戈军以区区数百之众,必然还是会东去禹西。所以建议墨都调各地嫡卫集结到必经之路上,在禹水之南堵截。
“不过,此子绕路出击幽台,而苏哈却毫无觉察,这也是不应发生之事。”洛良也觉得之前失言,当即帮助墨都分析此事的蹊跷之处。
“洛先生是说,袭击幽台之人,并非楚戈的止戈军。”出芒山后,无论如何隐藏行止,也难以悄无声息北上,袭击幽台。此时,洛良还不知道止戈军分作两部,所以有这样的判断也不奇怪。
“确实如此,极有可能,楚戈还有一军,藏于暗中,伺机而动。但无论如何,幽台粮草物质不容有失,而且威胁我方北还之路,也是不得不救。”墨都也不敢大意,也不再犹豫,即刻令嫡卫集结,驰援幽台方向。一时间,三千狄嫡卫如风卷残云一般便北返而去。
这也令楚酋宫中各部长老,松了一口气。
苏哈自返回幽台后,听从姬伦建议,并不急于攻城,而是于城外三十里处扎营,令嫡卫不得松懈,派斥候每天周边刺探数轮,等待大酋长的指令。
是夜,已是苏哈返程的夜晚。苏哈突然想起一事,又招来姬伦问计:“姬先生,你说这袭击幽台之军,是宗飞翻越太阿山而来?”
“止戈军所用器具,已不可常理度之,翻越太阿山,并非不可能。”姬伦说道。
“但我此次出击洛禹河口,并未见到楚戈军?这楚戈军不是一直另有所图?”苏哈问道,说到此时,自己也觉得有些可怕,如果有一支敌军,明明存在,但总是未出现,作为一个将领,无疑会后背发凉。
“不好,将军,今夜当加强守卫,最好令嫡卫不得入睡。”姬伦也是一阵发寒。
“来人。”苏哈也预感大事不妙,大声喝道。然而,就在此时,营帐一阵震动,接着就是惊天动地的巨响,与当日在芦苇荡的巨响如出一辙,只是在深夜中,显得更突兀,也更能引起惊恐。
待苏哈奔出营帐时,四周已是火光冲天,无数的火箭从天际飞来。
九百嫡卫并不在少数,组织起来还颇为困难,但依然还算临危不乱
此时,止戈军已经分南北两个方向杀来。这一次进攻,止戈军又与以往不同,每五人成队,分别由正副队长带队,冲击并不很快。留给嫡卫似乎还有些准备时间,但嫡卫大营吃亏在着了火,马匹惊恐,难以组织高效的冲锋,必须靠直接拼杀突破止戈军的南北包围。
双方甫一接触,嫡卫就发现,这五人成队的止戈军,难以对付。首先,止戈军两三人持盾,又均身穿护甲,嫡卫弓箭很难穿透,铜戈也难以刺穿。其次,止戈军显然演练过这种小单位阵型,远射、近攻配合远超嫡卫骤然成形的锋线。更要命的是,五人阵中,四人只负责向前捅刺,铁矛锋利,嫡卫皮甲轻易就被刺穿。即便偶有侥幸逃脱的嫡卫,又有持盾之人迅速补刀。
嫡卫胜在人多,锋线虽在后移,仍不断有人补上,并未崩溃,但如此一来,双方交换比几乎达到恐怖的四比一。随着战事深入,补上来的嫡卫越来越少,如果此时防线崩溃,必然形成一边倒的屠杀之势。苏哈此时已经骑上他那匹青骢马,四处呐喊指挥,时不时补上防线的漏洞,极为显眼。
宗飞起先还听从楚棱等人的劝说,没有冲入阵地,此时,见这敌将来往奔跑,总是在即将崩溃的锋线前做出补救,那就再也忍不住了。拿上藤盾铁刀,便冲了上来。一众身边的亲卫也只有持盾跟上,到得近前,宗飞大喊:“狄狗,敢来和宗爷我大战不。”见那人不予理会,拿过身边亲卫递上的的长弓,将弦拉的圆满,嗖得一声,箭走流星,嫡卫中也自有苏哈的亲卫帮其挡下。宗飞一连四箭射出,终于在最后一箭,射中青骢马腿,这马也是灵异,居然只是慢了下来,并未将苏哈掀翻在地。但这也惹怒了苏哈,将长戈一挥,就带一众嫡卫杀奔宗飞而来。宗飞大喜,迎了上去。如此一来,嫡卫就聚集在苏哈身边,宗飞这边,也聚集了众多止戈军士卒。两边又以此为中心,厮杀起来。宗飞杀得兴起时,觉得铁刀虽然锋利,但过于轻巧,难以趁手,砍翻一个嫡卫后,丢了藤盾,双手抓住那嫡卫后腰,当作武器挥起。那嫡卫尚未断气,人被擎在空中,张牙舞爪起来,众人在火光下,看得发怵,也有心里顾及伤及同伴的向后避让。宗飞这一冲击,把嫡卫阵形顿时冲得大乱,苏哈见此情形,又碍于战马受伤,也没有换马,下得马来,大踏步冲过来,两人自此照面,战在一起。
宗飞见对方主将杀来,也不敢大意,将那人形武器一丢,也不管其死活,举刀便迎了上来。苏哈使戈,也是气力不弱之人,善于直刺、横击。宗飞以往使戈,对这些套路也算熟悉。苏哈却对使刀的套路不熟,但宗飞又是觉得使刀过于轻巧,尚不熟练。两人均有优劣,斗了三十多息,苏哈此时才知,这铁制刀锋利远甚铜器,用戈去抵挡时,被砍得斑斑驳驳,更不敢大意。两人均为双方主帅,事关两军胜败,一众亲卫也围上来,拼命护主。
两人又在火光下打了数十息时间,终是止戈军气势更胜,眼见身边嫡卫渐少,苏哈瞅着空当,退入嫡卫中。宗飞大喊,“狄狗,这么没种,就逃命去了。”如此一来,阵线更加后撤,眼看南北两线就要接近,嫡卫防线终于呈崩溃之势。苏哈知道今夜事不可为,指挥众人突围出去。临行前,不忘让一众嫡卫找寻到姬伦,至于那拘押着的祝丹,就没那么好运了。
待苏哈、姬伦等人纵马走出数里,仍见后方火光冲天。收拢残卒,仍有二百余人,幸好均有战马,也不怕追兵赶来。尽管夜已深,众人只是默然走路,无人提出宿营。姬伦开口道:“将军欲向何方?”
“这,”苏哈才发现,自己正向南而去。
“将军当回狄西,我这边便以客卿身份,先去一趟濮人之地,待年后再返回狄北与将军汇合。”姬伦拱手一礼,算是要告别。
“先生欲弃苏哈而去?”苏哈更加茫然
“不然,当年先祖遗留之事,姬伦去南方做些了断。姬伦既然让将军返回狄西,自然是希望自墨都之后,将军能重振狄西一脉。”姬伦眼光坚定,不似一般谋士文弱之态。
苏哈也无须向墨都汇报,属下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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