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做了些整理,正好合你使用。”
说完这些,田伊深深看了楚戈一眼,不待答话,欠身而退,未做停留。看着田伊出去的背影,楚枳还在一旁嘿嘿看楚戈笑话,楚戈瞪了他一眼,他才悻悻离去。
楚戈听得真确,此时已经有些局促不安,突然间发现,这个小姑娘已非当初在界岭山,躲在姬可与田济身后那个怯生生的小女孩。有这名单,他与楚林只须带上去按图索骥,省去了极大的时间,原以为最难的征招环节,眼下,反而只需要甄别说服这七百一十二人即可。反而是基层队长,真成了难点。目下,北地军情紧急如火,节约几天时间,意味着楚人少受一份损失。楚戈甚至有掌自己嘴的冲动,如果刚刚没有楚林灵机一激,说不定田伊拂袖而去,他们几人还在为征招一事抓瞎呢。
事不宜迟,楚林建议立即着手通知这七百一十二名青壮到蓝门关来。另一方面,午后即着手甄选沧水本部老卒。姬可与田伊正好回白草滩,也按楚戈与楚林拟定的名单,通知遴选好的学员到蓝门关集合。楚戈与楚林又商议些战训科目,两人其实并未参加过实战,也只能依据陈老夫子所教授内容纸上谈兵,此时,楚戈真有些后悔未让宗飞赶快回来。
清晨,夏日山间轻风微凉。七百一十名青壮聚集校场,暂时没有人组织,有互相熟识的,三三两两站在一起,互相聊着天、吹着牛,猜疑着此次招集大家前来的目的。楚戈与楚林带着三十多名沧水部老卒过来时,喧嚣的校场才暂时安定,三十多名老卒按预定行伍列队而入,这些人更是投来疑惑的眼光。这两天里,楚戈与楚林在沧水本部审核了所有老卒的档案,足有四百份,又亲自与这些人面谈,最后去芜存精,留下了三十多名能识字、精干的人员。
“诸位同胞,你们在沧水部妻儿父母,可有安顿好?生计饮食,可还适应?”楚戈让老卒驱使这些难民青壮都聚拢过来,当先问道,引得一众人面面相觑。
“各位其实不用回答,我知道这沧水部不如各位在北方家乡。不过,各位从北地避难而来,背井离乡近千里,当知道在他乡的生计不易。俗话说,在家千日好,出门处处难。生逢乱世,各位是不幸的,不过能站在这里,听我这一席话,各位却又算是幸运儿。”楚戈说到这里,略停了停,又抬高声音说道,“想想各位可能还有远在北地的亲眷,或者还在避难途中,无处安生的同胞;又或已经蒙难,枉死故地,甚至为奴为婢的亲人,各位当真万幸。”这一席话,让刚刚还互相议论纷纷的众人,又安静下来。“狄人南侵,夺我田地、占我家园、辱我妻女、毁我宗庙,我楚戈与各位苟且安生于沧水部,生为楚族男儿,实乃愧对先祖,愧对族人。近几日,楚戈无时无刻不想着北上杀敌,复我河山。”
“楚谚有云:‘楚虽一隅,终王天下’,遥想楚族先辈,尚武好勇,拓地千里,成为在这夏洲大陆最大的一族,难道如今我楚族煌煌百万之众,还不及十万小小狄族。我们之中,不泛有人,从北山,逃亡夷北,又从夷北避走禹西,从禹西避难到中原,再到沧水。然而,天下虽大,可还有我楚族的王道乐土?沧水虽远,可还是我族人男耕女织之处?今日,我楚戈在此邀约各位,欲在此组建返乡军,效我等英勇之先祖,北上中原,袭杀嫡卫,驱逐狄狗,光复祖地。诸君可愿同往。”楚戈讲到这里,此次征招的真实意图说了出来。
“我愿返乡,我愿同往。”人群中有人受楚戈感染,领先喊道。一时群情激愤,“返乡,同往”之声此起彼伏,声声不绝。
楚戈待众人喊声稍歇,接着说道:“好,各位既然愿意一起,我楚戈,我沧水部,也绝不辜负诸位。凡愿同往者,父母妻儿,皆为军属,除自耕土地收成外,沧水部另多给予军属三成口粮;如在军中立有军功,则请楚酋另行封赏良田;作战但有缴获,秉公分配;如若伤残,沧水部供以粮食直到终老;若不幸战死,姓名入祭族庙,累世受族人祭祀,沧水部给子女?优抚,直至十六岁成年。以上五项,解除诸位后顾之忧。”楚戈知道其中尚有犹豫或被裹挟的人,继续约定条件。果然,青壮中之前还观望者,此时也心动不已。“然而,狄人凶残,此行北上,必然凶险异常,为行动一致,楚戈在此与诸位约定三法,不听号令,训练不刻苦者,处于笞刑,军属待遇减半;临阵脱逃,擅自行动者,处于枭首极刑,免去军属待遇,家属已分配田亩减半充公;出卖同胞,叛乱投降者,处于剥皮极刑,家属逐出楚族,自谋生路。以上五项三法,今日就与诸位歃血为盟,如违此誓,神农降罪,身死不得入楚人墓园。各位可否愿意。”
“愿意!愿意!”至此,众青壮齐声山呼,惹得一众上过战场的老卒也是眼眶湿润,难以自己。
“不过,我返乡军,今日组建,也不是谁人皆可加入,各位都是经过我部初选的青年俊杰,既然大家愿意,今天须通过第一层考验。这蓝门关西侧,有山岭名为虎仔岭,常有猛兽出没,常人往返须一天时间。虎仔岭上,有此处建兵训站所须的石料,你等须在半天内往返,并带回四十斤石料。完成此任务前二十名者,即有机会成为我返乡军小队头领。后一百名者,自动淘汰。这里有三十名与嫡卫交过手的老卒,将沿途监督,发现有投奸耍滑者,将取消参与资格。这是一个难得考验各位的机会,待我返乡军北取中原,光复失地时,如今首批加入者,很有可能极尽尊荣。我在此待众位归来,便宰羊饮血盟誓,各位现在就请出发。”
待楚戈话音刚落,众青壮即涌出校场,直奔虎仔岭而去。
离众人出发不及两个时辰,六月的阳光便退去了上午山间的清凉,开始毒辣起来。不久,远方小路上有两名身材健硕的青年携石返回,看其身形,已然虚浮,但仍脚不停步地向校场奔来。待两人进得校场,放下石料,欲坐下歇息。楚戈、楚林迎上前来,不让两人坐下,而是命人拿过干爽的衣物,让其换下早已湿透的麻衣麻裤。
“你们叫什么名字?”楚戈问道。
“禀头领,小人姜陵,这是我里人姜附。”为首那名青年精瘦上身,孔武有力,欠身回话道,另一名青年则五短身材,显得木讷许多。
“哦,你们身体底子不错,原籍何处?”楚戈追问道。
“我们是北山部野狐岭人,我们村寨每年都会遭遇狄人嫡卫侵扰,去年我与姜附两人曾随宗广大统领,进入狄族草原扫荡敌人,后来...,我们队伍,只有我与姜附,熟悉蓬潜山口地形,得以逃脱。今年狄人来犯,村中几无青壮,我与姜附势单力薄,只得组织妇孺老弱放弃了村寨。”姜陵说完,一旁姜附动了动嘴唇,似乎还有些话想说,被姜陵碰了碰后腰,便噎回去了。楚戈楚林何等眼光,自是看在眼里。
楚林说道:“姜附有何疑问,尽管说来。”
“只我们这几百人,如何驱赶近两万狄狗?还有,狄狗有马,我们靠两腿如何追得上?”姜附见问,也没客气,粗声粗气说道。
“如果我们返乡军没马,人数也少于狄人。姜附你怕吗?”楚戈问道。
“我不怕,去年我就是检回一条命,同队的十多个兄弟都惨死在桦树林中,血都流干了。我想回家里看看老婆生的是什么?才逃回去。今年我姜附儿子也有了,兄弟也有十二岁,只要帮我照顾好兄弟妻儿,让我迎着狄狗的箭冲上去,我也是不怕的。”姜附说道。
“好,不怕就好。也不用你姜附迎着箭去冲锋。到时候我们返乡军自然有办法杀得狄人回到老家。我再问你们,可识得字吗?”楚戈见两个还算纯良,不像一般老卒那样痞气十足,多说了些话。
“我们野狐岭原来族老组织大家学过一些字,后来农事、战事都忙,就没有再组织了。我常见的字识得几百个。姜附不知道还记得多少。”姜陵答道。不待他话说完,姜附说道:“识得姓名和数字。”
“好,你们小队破例给你二十人名额,姜陵为正队,姜附为副。人员到时由你们自行挑选,如何?”楚戈说道。
“不是前二十都可以当队长吗?我怎么是副队?”姜附见楚戈人年轻,好说话,争辩道。
“那行,你们各领一队,你须兵训三十日内,学会一千个楚文字。”楚戈也不与他计较,直接答应道,“差一个字,你们合在一处,你还是为副。”
此时,陆陆续续又有人返回,楚戈不再与姜氏兄弟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