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惠微微压下上半身,趋近于墨色的深蓝色眼瞳之中阴暗晦涩的情绪在蔓延,理智蒸发,杀戮的信号暴走并几乎要支配了他的大脑。
曾经幼时的噩梦,无数个夜晚纠缠着他的恐惧源泉。
伏黑惠曾经在小时候无数次的质问自己,为什么要在那一天提出去游乐园的请求?为什么一定要去那里?
如果当初他换一天要求出去,如果他就安安静静的待在家,如果他……
所有的质问与懊悔都如同淤泥与黑色的潮水一般将他淹没,呆呆的蜷缩在角落里,伏黑惠甚至是一直以为自己是害死妈妈的元凶。
哪怕是现在,伏黑惠也是强压着不让自己表现出来那种小心翼翼的恐慌,让自己表现的正常一些。
幼时的过去是一场血腥的噩梦,游乐园甚至一度是他避讳的词汇与地点。
但是现在,竟然有家伙跳出来告诉他那不是意外。
甚至是……竟然敢以那种高高在上戏谑的态度说出虐杀的内容……
怎么敢,这些家伙怎么敢这么做?
那他多年的痛苦到底都算是什么?那他的过去和悲剧的童年到底算是什么?他的自责、他在母亲回来之后心里卑劣的欣喜到底算是什么?
不知凶手,不知道所有的真相,反而真的沉溺于母亲营造出来的奇迹之中并为止感到喜悦。
啊啊啊——!
彻彻底底崩坏的伏黑惠面上浮现出了骇人的神色,脚底下的阴影在不断地涌动,如同汹涌彭拜即将酝酿海啸的海洋一般溅起层层波澜。
随着咒力的凝聚与暴走,暗影开始扩散。
所有的光都被吞噬,无论是树干、崩塌的建筑还是泥土,所有的一切都被阴影覆盖。
然后无数居住于暗影的生物试探性的伸出了利爪,挣扎着试图挣脱束缚出现于人前。
伏黑惠甚至并未主动的开启领域,但是在这一刻,他的影子仿佛扩散充斥着这片空间,他的式神叫嚣着开启一场杀戮的狂欢。
“……即便是你,也别想阻止我。”
注意到了伏黑甚尔的目光,终于找回了丁点理智的伏黑惠扯了扯唇角,以一种淡漠到让人心惊的语调吐出了这些字眼。
“谁都不能阻拦我。”
“伏黑甚尔,这不是你自己的事情。”
被自己儿子直呼其名,伏黑甚尔却并没有生气,反而扯出了一抹笑。
“啧……别拖我的后腿。”
“我可没那个心思去注意你。”
要合作携手吗?当然。
这是伏黑家的噩梦,是伏黑家不堪回首的过去,也是他们两个的梦魇。
仇恨必须被平息,知晓了真相的他们如果不亲自解决对方的话,后半生他们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伏黑千鹤。
天与暴君与十种影法术操纵使,父与子,在这一刻表情重合,同步一致。
“噌——!”
刀刃出鞘,被储存起来的曾经被封尘的所有咒具开始重新染上血渍,开始展露寒芒。
“吼——!”
被特招出来的影子式神褪去了曾经可爱的外表,獠牙森森利爪狰狞。
白色冰莲彻底破碎,巨大的佛像被黑影吞没。
“死——!”
额前的碎发被风吹拂开,伏黑甚尔硬生生撕破冰霜与毒素构筑成的防御,如同复苏陷入暴走的凶兽,只想一击碾碎猎物的咽喉。
皮肤被冻结也不在意,莲华扇划破肌肉也无所谓。
而毒素,到了后面也被直接屏蔽——阴影吞没了一切,光明消失,毒素也被消融。
伏黑惠手势变换,他的影子攀附在伏黑甚尔身上,然后一瞬间形成了模样古怪的防御盔甲。
薄弱并且毫无任何重量,但是却坚不可摧并能隔绝一切。
连接着阴影王国,毒素与冰霜被吞没,伏黑惠为伏黑甚尔构筑出了最安全的防御,然后为他提供一击必杀的机会。
父与子合作,无需任何的言语,所有的动作仿佛都被对方知晓。
绝对的默契,绝对的杀意,绝对统一的意志。
最终,天逆鉾的刀刃贯穿了冰之恶鬼的咽喉,一柄赤色日轮刀被投掷了过来。
“日轮刀斩下对方的头才能杀死他!”
炼狱杏寿郎抽空将自己的佩刀直接送了过来——富冈义勇、不死川实弥与时透无一郎完全拖住了不知为何频频走神的猗窝座。
“啊,这样啊。”
捏住了刀柄,被黑影包裹的伏黑甚尔唇角的伤疤随着扯出的笑而开裂扩大。
“死吧!”
脖颈断裂。
上弦二童磨正式确认死亡。
“呼——”
落在地上单膝跪地支撑着身躯,伏黑甚尔闭了闭眼。
虽然后来有伏黑惠的盔甲帮忙吸收了所有的毒素,但是之前吸入的毒素并不能排出。当目标完成后,之前被刻意压下的痛楚开始反噬。
“啧,这就不行了?”
已经被抽空了所有咒力,筋脉、血管乃至与大脑神经都在抽痛,但是伏黑惠依然强撑着走了过来,然后微微弯下腰,伸出了手。
“偶尔的依靠一下我也没事,我又不会笑话你。”
伏黑甚尔和伏黑惠对视。
“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