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扬静静听他说完,长叹一口气道:“我原说当日他们做下如此卑鄙事情,必然后患无穷,果真如此。”
当下也不隐瞒,将自己回山得知此事,向成清铭和宁清宇诈出真相、凭吊后山山洞情况简说了一遍,未了叹道:
“贵教十长老一生纵横江湖,的是人杰,然而平素杀人如草,遭此惨报,也是天道好还。”
任我行黯然良久,蓦地抬起头道:“虽然如此,大丈夫死于刀剑之下,也算死得其所,死在这等为人不齿的阴谋诡计之下,却是冤枉。此仇我若不报,有何颜面当这一教之主!”
愤激之下,右手拍在客栈前的石狮头上。
这石狮在此兀立数十载,风雨侵蚀都奈何它不得,今日却命途多蹇,先被日月教那小头目用头一撞,此时又被任我行手起掌落,登时击得石屑纷飞,头已塌去了半边,旁边教众见了这一掌之威,无不骇然变色。
风清扬缓缓道:“任兄,小弟有个不情之请。”
任我行道:“风兄有话请讲,除了今日上华山复仇之事,其他的只要我力所能及,无有不允。”
他早料到风清扬有这一请,先用话封死门路。
风清扬脸色一变,喟然道:“任兄已先行料到,小弟也没甚么好讲了。不过任兄今日上得华山去,五岳剑派交不出人来,任兄将如何区处?”
任我行道:“那还能如何区处?寻得真凶,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便是。”
风清扬道:“这么说来,岂不是要毁我华山一派?”
任我行道:“我本不愿如此,但事迫无奈,恕我也没有办法。”
风清扬道:“任兄,实不相瞒,自大师兄成清铭与五师兄许清阳一死之后,我对华山派再无可恋之人。
“对宁清宇我更是切齿痛恨,唯恐其死得不早,老实讲,你上山去灭了华山派,杀了宁清宇,对我内心来讲,有益无害,说不定我还会拍手称快。
“只是无论如何,华山派是我出身的门派,华山是生我养我之地,现下物是人非,但总有桑梓之情,还望任兄念在你我相交一场,收回成命。
“为了风某这张区区薄面,保存华山一脉,由他们自生自灭。
“更何况十长老一生杀戮极重,遭此惨报,并不为过。
“人死已矣,被刀杀也是杀,被毒药杀也是杀,被诡计杀也是杀,那又有何分别?
“现下华山之上必定聚有不少门派,尚望任兄再三思忖,莫要更掀起一场武林浩劫才是。”
他说到此处,语声渐渐沉痛:“任兄,我风某虽然不才,平生未求过甚么人,自来跪天地,跪父母,跪师尊,也从未因求人而行大礼。
“今日之事说不得,风某只好为全体武林同道求求你了!”
说到此处,竟然双膝一屈,直挺挺地在官道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向任我行跪了下去!
这一来,日月教众无不脸上变色,任我行更是耸然动容,连忙趋前双手相扶,道:
“风兄,你……你这是作甚么?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风清扬道:“任兄,你可容允风某的请求了?”
任我行口唇微翕,才待说话,东方柏抢上一步,冷冷道:
“风大侠好手段,你这一跪便要跪去我神教十条性命么?教主,十位长老死得不明不白,咱们若不报仇,日后有何面目去见明尊于天上?
“有何面目去见为教捐躯的众兄弟于地下?现下身旁这一班兄弟岂不寒心?”
这三个问号有如三记重掌掴在任我行的心上,他心乱如麻,沉吟良久,道:
“风兄,非是我不顾念与你的情谊。一教之主有一教之主的责任,今日我可以还你一跪,此事我万万不能答应!”
话音未落,面向风清扬也跪了下来。日月教众一见教主如此,登时“扑通”声响,黑压压地跪满道路。
风清扬眼见其势不可挽回,长叹一声,道:“任兄,此事我太过为难于你,实是对你不起。这便请起罢!”
双手相扶,两人一齐站了起来,日月教众也旋即站起。
风清扬退后两步,面上现出一种决然之色,道:
“任兄,你有你的难处,我不再恳求于你。但华山派是风某的出身之地,一草一木均于我有父母之恩,手足之情,风某舍身护派,死得其所。
“今日风某担了这道梁子,你们请罢,只要毙了风清扬,大好华山,任凭摧残!”
“呛”的声响,倚天宝剑已然出鞘。他横剑当胸,一副凛烈不可侵犯之色。
任我行面色惨白,缓缓自背上抽出金剑,嘶声道:
“风兄,你我各为其主,私谊只好先放在一边。只是你我相交一场,任某还不至于那么不长进,叫大家群起而攻。
“今日你我一战,只能有一个人活着。若我死了,今日之事便作罢论,若侥幸我还活着,攻下华山之后,我必以发代首,以示与风兄同生共死之意。请罢!”
金剑一横,立个门户,静待风清扬发招。
便在此千钧一发之际,日月教队中忽地有人大喝一声:
“且慢!”阔步而出,正是光明右使向问天。
他来到任我行身前,深深打下一躬去,恭声道:
“教主,问天在一旁听得多时,深觉不必有此一战,尚乞教主三思。”
任我行剑眉一轩,道:“哦?向兄弟何出此言?”
向问天道:“有三点理由。风大侠所说十长老之事,在理,这是其一。
“风大侠舍命护派,不计私怨,顾全大体,在情,这是其二。
“向某虽不能断定教主与风大侠武功孰高孰下,但二虎相争,必有一伤。
“说句不中听的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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