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办事还能出了差错?”
贾母倚着鸳鸯的身子,脸上带着笑容,道:“那可未必。娘娘吩咐下来许多事,你自己都说忙得分、身乏术,倘或一时忘了你妹妹也是有的。”
凤姐忙云不敢,陪伴贾母一时,方和姊妹们一起散了。
只宝玉一人住在贾母院中,别人都不在这里,贾母单留下他说话,别人自然不在意,唯独鸳鸯侍立在贾母身边,听了个一清二楚。
宝玉含泪详述来龙去脉,道:“我才知道林妹妹在咱家受了许多委屈,我原先还只当是妹妹小性儿。林妹妹这二年多不住在这里尚且有许多下人还拿着她来说宝姐姐的好,连云妹妹也口口声声说没一个比宝姐姐更好的,若是林妹妹住在咱们这里,不知道底下又是何等言语作怪呢!怪道林妹妹只肯住在自己家里,不肯过来。”
贾母不觉十分心疼,忙好言好语安慰了宝玉一番,暂歇了接黛玉来住的意思,回头嗔怪鸳鸯道:“底下那么些风言风语,怎么没有一个人来回我?我知道,定是打量我老了,不管事,早晚有死的时候,不如换了年轻主子来奉承,更长远些。”
一句话唬得鸳鸯跪倒在地,低着头,半日不敢言语。
宝玉见她无辜受累,忙道:“和鸳鸯姐姐不相干,老祖宗别错怪了她,我也没见鸳鸯姐姐说过这些话做过这些事,都是别人。”
贾母的拐棍在地上敲了敲,道:“怎么不相干?咱家底下的人个个都是两只体面眼,一颗富贵心,倘或她听说了什么闲话来告诉我,我替你妹妹做主,训斥敲打下面一番,他们知道了厉害,谁敢再让你妹妹受一点儿委屈?偏她不来告诉我,我竟一点儿都不知道,也无作为。你姑父知道了你妹妹在咱家受的委屈,不知道该想咱们家呢!”
贾母又气又恨,气自己耳聋眼花,恨下人阳奉阴违,有些话她不在宝玉跟前说,却不是她心里不清楚,无非是底下都想着他们将来在王夫人手底下过活,所以自己疼宝玉,他们仍然处处讨好宝玉,又因王夫人喜钗而厌黛,纵使自己怜爱黛玉,底下也不把黛玉放在眼里,宝钗则因为是王夫人嫡亲的外甥女,又有王夫人的青睐,备受下面推崇。
一想到林如海知道了真相,贾母就觉得头痛,暗暗后悔往常不曾用心。原先林如海在自己跟前说过,等他上班之后就送黛玉来这里小住,可是至今都一年了,也不曾把这句话落到实处,而黛玉仅仅是偶尔住一两日便回去,和宝玉也不像幼时那般亲密了。
眼瞅着元春似极中意宝钗,而木石姻缘十分渺茫,贾母十分着急,打发宝玉回去歇息,交代鸳鸯备好衣裳玩物后,再把打算给宝玉的颜真卿真迹并米芾的烟雨图找出来给黛玉。
鸳鸯细声细气地答应一声,自去用心料理。
却说凤姐晚间回房,细思元春对宝钗的重视,不觉回过味儿来了,她清楚宝钗的本事,倘或进了门,王夫人会让自己继续管家而非宝钗?倒不如娶了黛玉,一则黛玉与世无争,二则王夫人宁愿自己这个嫡亲的内侄女管家也不想落在亲近贾母的黛玉手里。
因此,凤姐连忙改变了对黛玉的态度,所送寿礼极重。
黛玉招待亲友人等坐席看戏,见凤姐如此,反倒唬了一跳,心念一转,想起紫鹃曾跟自己说的许多事情,便明白凤姐的想法了,只是淡淡一笑。
今年生日宴虽比旧年热闹,但仍非大宴,不过吃酒看戏喝茶,并无别样新闻趣事可记。
独顾娴借更衣之机,拉着紫鹃不放,满脸喜色地道:“好紫鹃,我哥哥用了你那方子,面上已微微有些儿起色了,现今我大伯母天天使人盯着他遵从医嘱,就怕他沾了油荤。我这哥哥和阿艾一样爱吃大鱼大肉,好容易这回降服他们了。”
紫鹃忙道恭喜,道:“顾四爷和刘姑娘不同,料想好得更快些,倘若认认真真地用我的方子内服外用,一个半月许就痊愈了。”
顾娴笑道:“到时候必来谢你。”
她摘下镯子就要塞给紫鹃,随便一只都价值不菲,何况一脱就是两只,紫鹃重新戴回她手腕上,道:“我哪能收姑娘的东西,姑娘快收回去,出去了缺两只镯子像什么。今儿我们姑娘生日,忙得不得了,我先去听我们姑娘吩咐,一会子再来陪姑娘说话。”急急忙忙地去了。
紫鹃也给黛玉准备了生辰之仪,等送走了客人至晚间才拿出来送给黛玉,是两盘几乎一模一样的珍珠手串,每盘三圈珠串,间以红玛瑙珠子,所用的珍珠就是刘艾配药所剩的南珠。
她自己设计的款式,请工匠在珍珠上打了眼,又铸了锁扣,自己亲手编出来的。
黛玉爱不释手,她正嫌金镯子沉甸甸的无趣儿,这几日总不肯戴,换作珍珠手串却是又简洁又清雅又轻巧,忙又从妆奁内找出珍珠簪子和珍珠耳环来配,不消多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