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奚动弹不了,黑亮的瞳仁,慢慢看着大火灼烧过来,想喊,出口的,却只有几句微弱的呻。吟。
疼……
好疼,全身像是被撕成一片一片的……
火,慢慢烧过来,轰一下,将整个身子全部包围住……
“啊——”地府下,她被那些小鬼踩在脚下,拎起她的领子拉下去。
她喊冤,她拒绝投胎,每天,被施以酷刑,可那又算得了什么?活活烧成灰烬的痛,她今生今世难以忘记!
最后,阎王查阅生死薄,感叹于她死的惨烈,便想给她再次投胎的机会。
“我不要,”没有想到,跪在堂下的女子却一口回绝,“我要记得上辈子的仇,我要回到那里,我要报仇!”
“人鬼殊途,”阎王将手中的生死薄放到一边,“忘了前世,好好地找一户好人家,岂不是更好?”
她却铁了心,前额贴在地面上,动也不动,“无论受到怎样的惩罚,我无怨无悔,下辈子,我依旧要同她相处在一个屋檐下,我和她之间,注定争斗不休。”
坐在上面的阎王久久没有说话,地府内,被陷害致死的人每天都是不计其数,可每一次的转世投胎,都能令他们忘记前世恩怨,“你可知道,你们若再相遇,你若再次死在她的手中,死后,你就再不能转世为人。”
她低垂着脑袋,话却坚定异常,“不是她,是他们!”
汐奚抬起了头,阎王的声音,忽然被拉得很远,“这事,并不如你所见……”
模糊的眼前,突然一下子清晰,汐奚仿若回神般半坐起身,惊喘未定!
殿外,老太君命人砸门,正是那声音将她拉了回来,汐奚环起双臂,将右手举到眼前,其中一根手指上,有淡色的疤痕,一直以来,她都认为那是胎记所留下的。
阎王最后的那句话,她并没有听完整,如今,她既然置身于五月盟内,既然同景瑟再次相遇,那就表示,阎王给了她这次机会。
这事再匪夷所思,可汐奚却知道,它千真万确,真实的在自己身上发生过。
心有余悸,全身都是汗,汐奚蜷缩成一团,她来到五月盟,并不只是三王爷同九哥的安排,冥冥之中,原来是早便注定好的。
“汐奚。”玄衅见她醒来,忙伸手将她揽过去。
却不料,女子却是用力挣开,身子退到床角,直视的两眼,冷漠而疏离,甚至,带着一种说不明的怨恨。
玄衅两手张在半空中,望着她眼中的警惕,他微吃惊,“汐奚,你怎么了?”
这张脸,就是那个同自己说要生生世世相守的男人么?
嘴里,仿若涌出一股苦涩的药味,催人欲呕。
玄衅坐在榻上,以为她是被吓坏了,他用力将汐奚拉过去,“不要怕,我等下便敲断那名道士的腿。”
“我是厉鬼,是来复仇的。”汐奚贴在他颊边,语调平和说道。
“就算你是厉鬼,又能怎样?”玄衅退开身,大掌将她被汗水浸湿,贴在颊侧的碎发给拨开,“相信我,我们之间不可能有仇,即使有,爱之切,也定能化去的。”
“有些仇,真的能化去吗?”
玄衅对上汐奚的眸子,发现她两眼紧阖,不断掉下泪来,他不明所以,只是用双手将她的泪珠不断拭去,“那道士的话你也信?胡言乱语,不必放在心上。”
她拉下玄衅的双手,背过身去,这样的他,她还能爱吗?
门外,砸门的声音一阵阵传来,愈演愈烈,玄衅腾地自榻上起身,几步走到殿外,“将门打开。”守在门口的侍卫接令,一人一边,将那沉重的殿门给打开。
老太君首当其冲,那名道士并未进来,在汐苑外摆了一条很长的案几,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的符画以及一柄桃木剑,和一个香炉。
玄衅挡在门口,不让其他人闯进去,“觅娘,你这是做什么。”
“衅,你鬼迷心窍了。”
二人在园内对峙,随后赶来的殿泽一行人则站在园外,看着道士有模有样的挥着那柄桃木剑作法,明黄色的符画撒了一地,被风一吹,飘得满园子都是。
“觅娘,这些鬼话你居然也相信,”玄衅站在长廊上头,颀长的身子挡住殿门口,从背后看,那样坚毅的背影,令人心安不少,“若要害怕的,只不过是心理在作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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