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回来吗?”声音很轻,飘渺的仿佛只是在喃喃梦呓。
轩儿整个人像是被十万伏特的电流劈过般,怔的半晌说不出话来。曾几何时,她也说过与此类似的话,当蒙恬提着沉夜的人头,缓缓向她下跪的那一刻,漂亮的唇角上扬着,冷笑如刀。
“杀了你,沉夜就可以活过来吗?”
当时的她,恨不得一剑砍下蒙恬的脑袋,血洗整座秦宫,要嬴政陪葬,要整个秦国陪葬!是否,从那一刻起,悲剧就注定发生存在,然后扩展。直至,蒙恬的性命,真的被她所终结。
“看吧,你连骗人都不会,所以,从一开始,我就不喜欢你。”
“我知道。”轩儿哽咽着,淡淡答。忍着十指的剧痛,连同心肺活活撕裂的酸楚,望着那根长而阴白的骨刺,她安详的表情,不再怨怼的话语,难受的几欲疯癫。
“可是,哥哥为了救你,连着整整半月未眠,呵,我便更加讨厌你了。”烈心儿努力的绽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一万倍,因为,她的泪水,又再一次止不住倾泻。
“我知道……”好想劝她不要再说话,却被死亡的盛大,而压的无能为力,孱弱的,好比刚出生的婴儿。
究竟是什么,将我们逼上了这一条绝路?
“我还讨厌你,让我那么……咳咳……那么痛苦的活着,所以……我不会,绝对不会原谅你。”说到这,烈心儿的口吻明显加重了些,却没有半分威胁的意味。反而,还带着浓浓的伤痛,如暴雨来临前的蔼蔼沉云。
轩儿不觉蹲下身子,半跪在她身旁,说不出心头是什么感觉,复杂的好比一团煮烂了的荨麻,找不到最初的那根线头。
“我……知道……”喉咙梗塞的几乎连半个字都说不出,被阴白骨刺刺中,本应立即死亡,她却挣扎着还与自己说了这么多话,每说一句,肺孔就好像被锐利锋刀狠狠扎进般。
烈心儿,若不是被从小保护的那般好,必然是不输于烈姬的女子!
“不要再说话了,太医马上就来了,你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烈氏一门的冤屈还未洗净,我欠的债还没有还,还有,还有……。”
为何会难受的像是在火里翻来覆去的炙烤般,为何声线颤抖的不成调子,为何,在最后的关头,她才惊觉发现,好多事情,一开始,就是错的。而她,往往错上加错。
光,声音,流水,风,顷刻间消失,大地安静的不成样子,你沉睡的像个孩子。歉疚仿似一柄锐利的刀子,将她埋在心底深处的脆弱狠狠掏出来,再一次次的捅穿,淋漓的鲜血四溅。烈心儿雪白的小脸,祥和的好比空谷幽兰,盛放于悬崖的边际,只闻得到幽香,却无法再触手轻抚。
“……”
对不起,这三个字,总是来得这般迟,这般的不及时,轩儿的手尴尬的停滞在半空中,想要抚平她微蹙的眉头,怎的,像是被烙铁烫伤了般,无法下手。眼眶刺痛的要命,连带着鼻头也跟着酸涩的难受,对不起三个字,彷如三根锋利狠毒的长刺,尖锐的卡在了喉咙最柔软的部位。
“韩轩儿,不要再假装强硬,难受,就哭吧。”嬴政单手止住了侍卫的靠近,不顾右肩缓缓淌涌的鲜血,走到轩儿旁边,握住她悬在空中的手,强势的扳过她的身子,漆黑的眸,牢牢的捕捉,不让她有片刻的机会逃离。
虽然不知为何会失去所有关于这个女子的记忆,不过,她难过受伤的时候,他的心,不由自主的痛上百倍,根本无法控制。这种感觉,真的太过不可思议,却令他不忍放手。
“我没事,你多想了。”轩儿的口气淡淡的,波澜不惊,听不出半分的情绪。不着痕迹的抽出被他紧握住的手,不小心碰到嶙峋的伤口,秀眉,微的蹙起。
“这就是你的作风?韩轩儿,孤王的记忆,到底是怎么回事?”咄咄逼人的口吻,带着不容置疑与反抗的气势,不过半秒,他便瞬间退回成完美的帝王,摆出不容侵犯的姿态。
“在那之前,大王应先包扎伤口才是。”
视线偏移,若干个太医惴惴不安的立于一旁,好好的一场宫廷夜宴,最终蜕变成血洗清平台的祭礼。龙阳君的脸,已经分辨不出颜色,只是烈心儿尸体搬运时经过他身旁的那一刻,银眸,仿佛被尖锐的锥子狠狠刺进,危险的眯起,仿若午夜极恶的雪狼,散发着妖异嗜血的味道。